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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弈白有些不忍,轻轻拥住她颤抖的身体,手掌在她背上拍打,衡弟素来爱重你,必定不肯负你。只是苏小姐一个弱女子,遭此横祸,又对衡弟有恩,他愧疚之下生出怜惜,也是人之常情
不是人之常情,是日久生情吧。
距上次和萧衡见面,已经将近一个月。这一个月里,萧衡从没有来找过她,也不再托人带新奇的小玩意儿进宫,根据太子身边人所说,他反倒时常出入苏府。再结合胡桃今日所见,萧衡,恐怕早有决断了。
胡桃大张着眼睛,任由眼泪大颗大颗滴落,在李弈白胸前洇出大片水渍。
萧衡,可真是一个有责任心有同情心的好人啊。可他的责任和同情不给自己的未婚妻,偏偏给了别人。
她想起胡敦,那个少年偏执地爱她,心里眼里只有她一个人。如果萧衡像胡敦一样,那该多好!她为什么不爱胡敦,偏偏爱上萧衡?明明只是任务,明明,她只是过客。半真半假的情话,没骗到该骗的人,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
也许,这也是报应?
她对胡敦的残忍,换来萧衡对她的残忍。
记忆飞速回溯,从这个任务,到胡敦,到沈嘉容,到蓝白色的系统空间和刻板的电子音,再到前世父母、室友、前男友的面孔在她眼前一一闪现
最终定格!
胡桃眼前一片清明那才是她的世界!
她只是一个任务执行者,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是让太子登基,不被三皇子杀死。萧衡是什么?他只是一颗不得不争取的棋子!
只要他肯助太子,萧衡爱不爱她又有什么关系?
理智涌上心头,心痛如潮水般飞快退去。胡桃抬起头,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水。情绪剧烈变动和长久的哭泣,消耗了她不少体力,让她感觉有些虚弱,但重新找回自我,让她觉得精神还不错。
李弈白见胡桃轻轻挣开他,仰起脸时娇俏的脸上再无哀意,变化快得让他猝不及防,仿佛刚才的悲伤都是他一个人的幻觉。看着这样的胡桃,他只觉得心里好像被掏空了一块,伸手想去揽她,却被拂开。
面上一变,他露出慈悲的微笑:你别太难过,衡弟定不会娶苏小姐的
胡桃没接他的话,直接站起来,居高临下说道:嗯,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又瞥了他左手一眼,李大公子这手,还是赶紧上药吧。说完也不理会他,独自沿来路走去。
李弈白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左手。伤口其实很浅,她力气不大,一口下去只破了点皮,根本不疼。只是伤口流了血,看起来可怖,才让人错认为很严重。他失笑,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不知是笑她,还是笑他。
夜色深沉,不远处那座用来拍卖的楼,却依旧灯火通明。那些人翻遍整座楼的每一个房间,没有找到飞贼的影子,于是扩大搜索范围,小片小片的灯笼朝着四周散开。胡桃收回目光,从第二层走上第三层,去最东边的那个屋子。
推开门,一片漆黑。随从的人立刻上前,把屋里的灯一个个点起来。胡桃从宫娥手中拿过灯,提在手里,在屋里走来走去。桌椅下、床底下、屏风后一点点细细查看,不放过任何死角。
突然,她眼前一亮!
快步上前,从靠窗的花架下,捡起一片东西。她的心咚咚咚跳个不停,把那片软绵的黄色皮革摊开,就着灯光一看正是藏宝图!
好运总算肯眷顾她一回了。
她把藏宝图贴身收好,招来一个宫人,吩咐他去把留在苏音那里的人叫回来。此时宫门已关,她打算第二天一早回去,把藏宝图交给太子。
宫娥取来热水,另一个宫娥帮她把头上的首饰一件件取下,放到盒子里,然后把发髻打散,正梳头,门口却传来动静。
一个人跑到她跟前通报,说是少将军求见。
人都出去了,屋里只有胡桃和萧衡。
两人相对坐下,中间隔着张圆桌。胡桃的头发又长又黑,此刻柔顺地披在脑后,脸上还有些残妆,不及平日明艳,就着烛光,却显得分外柔和动人。
萧衡先开口:弈白兄说,你已经知道了。
嗯。
萧衡忍不住抬起头,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除了平静,还是平静。她神情淡漠,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他心头一痛,五味杂陈。
胡桃受不了他的注视。他不是已经做出决定了吗?还眼巴巴跑到自己跟前做出一副委屈样,倒像是自己负了他,可笑。李弈白那些话先前她还有怀疑,打算第二天派人去查清楚,甚至当面向萧衡求证。可如今萧衡自己来了,证明她不再需要怀疑什么。
可她还是不死心,想听他亲口说。
也就是说,那些人其实是想算计你,苏小姐不幸受牵连?事情基本和李弈白说的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李弈白说被苏音被算计下药,萧衡救她时着了道,而在萧衡的口供里,对方本来就是算计他,苏音受他牵连。
似乎没什么不同,又似乎什么都不同。
唯一不变的是所以,你要娶她?
是。萧衡艰难开口,这一个字用尽他全身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