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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晟对父亲话中的意思不太明白,眼神顺着父亲的手的方向看去,便见一仙风道骨的老人坐于一张深色真皮沙发之上,手中拿着一盏茶,从半掩的茶盖缝隙里飘出丝丝缕缕的茶香。
    这位是沈晟上前,在父亲身侧站定,小声询问。
    在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这样一位伯伯的存在,况且还是这么不一般的服饰。
    沈晟目光打量着,在那身略显突兀的服饰上停留甚久。
    老人一身明黄道袍着身,手上挂了一串深色檀木珠串,下巴上一把纯白的山羊胡须,满是皱纹的脸上堆叠出一张慈祥的笑容,窗外的光线打进屋内,在他的身上形成天然的一层光晕,即使颜容苍老也仿佛能从那漆黑深潭般高深莫测的眼睛里体悟到在岁月洗涤历练之前的他也曾是一个风神俊朗的俏儿郎。
    是我的老师。沈国安开口,向儿子引荐这位亦师亦友的故人。沈国安身子微微鞠躬,满目的恭敬早已在眼里藏不住了。
    年少的沈国安,曾因为一时失意的人生而想过轻生。但是这位老师救下了自己,一路领着自己入了道,见识了一番这位老师的世界后,沈国安年少气盛的心渐渐沉淀下来。
    去吧,回去吧。坐在桃树下的人影不曾动过,只听见一阵声音从桃林的那头传到了桃林的这头。
    师父不能在收留我了吗沈国安跪在地上,双手抱拳:徒弟我不知做错了什么!还请师傅网开一面!
    你的姻缘要到了,你该下山了,咱们的缘分该暂时到此为止了,我们有缘再见。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桃林中回荡后便是久久地寂静。
    沈国安固执的跪地不起,他不敢违抗师命,他只希望师傅能看在他坚持的份上将他留下来。
    整整三天,沈国安跪了整整三天,不曾眯眼睡过一刻,望眼欲穿看着桃林深处的那间小木屋子,以及屋子里蒲团上打坐的那个人。
    五日,沈国安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已是在镇上卫生所的病床上,他知道师傅是执意要送他离去了。
    沈国安赌气似的离开,没想到一别竟是三十年过去,再见到那个男人时,自己已从一个青葱少年变成了如今大腹便便的中年老男人。而他的师傅虽然已是白发苍苍,但骨子里铭刻的那份气质依旧展现着不老的容颜。
    爷爷好。沈晟虽然不太清楚两人的关系,但是他鲜少见自己父亲眼中流露出这般恭敬的神情,多半是对父亲非常重要的人了。
    乖孩子。小安,近来可好老人笑得和蔼,依旧如三十年般得口吻语气向沈国安问道,仿佛一下子将时间得齿轮朝前回拨了三十年。此话让沈国安感触极深,眼眶一瞬间就红了起来。
    一切安好。沈国安郑重的点头,他做到了一个人扛过所有的困难,他又等到了当初救回他的男人,仿佛这匆匆走过的三十年只是一场他给自己布置的历练,如今他成长了太多太多
    那就好,此次前来,我需久住一番,我在山下熟人不多,就想到你,这段时间还要暂且麻烦小安了。老人手中的珠串有节奏地在大拇指的拨弄下来回转动着。
    师傅您请讲。沈国安惶恐的上前,恭敬的说道。
    此番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个师弟,要给小安添一番麻烦了。老人依旧面带笑容,那双因时间蒙尘的双眼也依旧熠熠生辉。
    师傅千万别这么说,那师叔现今身在何处
    师弟比较顽劣,刚下山跑去玩了。
    沈国安心一定,脑海中构想着师傅的这个徒弟的年龄,看来多半是与自己儿子同般大小,才有这般生性。对于要喊一个比自己小这么多的人为师叔,沈国安这张老脸也险些要挂不住了。
    袁恬一听到放学的钟声敲响,身子似离弦的箭般冲出校门,一路上按照着记忆里熟悉的道路回家,一晃神之间,袁恬就发现不对劲了。
    怎么好像走错路了
    袁恬停下迟疑的步伐,看着四周陌生的街道有些茫然。她完全是按照原身记忆里的道路来走的,原身都走了那么多年了也不见得走错路,怎么自己才上手就迷路了
    她好像无意间发现了自己路痴的潜质。
    袁恬环视了一圈这条陌生的街道,有些寂静过头了,原本还有零散两三个人路过的街道此时已经只剩袁恬一人了。袁恬暂时也找不到能够问路的人了,看了一眼完全陌生的地方,袁恬拉紧了自己的书包带子,脚步一退打算原路返回。
    刚转身就看到原本角落的地方开着一家小的杂货店,不知为何,袁恬记得刚才过来时并没有看到这个开着的店铺。
    此时日落西山,巷子里早已一片昏沉,敞开的杂货店里昏黄的灯光洒在袁恬身上,仿佛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将袁恬的目光吸引到那家有些年岁的店铺上面。
    袁恬拉着书包带子,挪着小步子上前。入目的是摆挂在墙壁上的用一层塑料绿皮包着的铁质货物架,墙壁上刷的白漆亮得像新刷上去似的,货物架上摆着的几本破旧的杂志,皆是泛黄微卷的模样,纸页的封面上穿着旗袍卷着一头时髦的波浪卷发,红唇轻启,目送秋波的女人还带着几十年前的时尚风格。那水灵灵又自信的模样,即使是放到现在也依旧是时髦的代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