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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四章放弃

      一路行至明城,陆千凉难得安稳了一阵。
    她望着蔚蓝的天空,张开怀抱呼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感叹道:“不用看见青砚那张欠揍的脸就是好,顿时感觉天青青水蓝蓝,阳光都明媚璀璨了呢。”
    正在驾车的京水闻言,慢吞吞的转过脖子来,问道:“你看到青砚的脸了?”
    陆千凉:“……”
    抬杠!你还抬杠!
    一个青砚,一个京水,一个戏精,一个杠精,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陆千凉蹬他一眼,咬牙切齿道:“我看他那张锡箔面具欠揍,不行么?”
    京水果然不说话了。
    他身上带了些血腥味,不像是人血,腥臭之气更像是狼血。陆千凉望着他衣摆白边儿处洇出来的一小块红,问道:“你也遇上狼群了?”
    京水“恩”了一声:“这些狼很厉害,草原物草肥美,且草场气候温润,草原狼来到无终这种丘陵地埋,应是数年都难以适应过来的。这群狼怎么会如此骁勇善战?”
    陆千凉闻言,眉心一跳。
    她与青砚遭到了狼群的攻击或许是巧合,可京水同他们不在一处,却也受到了狼群的攻击,这难道也是巧合么?
    再者说,人自认为是自然之主,离开故乡亦会有水土不服的毛病。动物这种世世代代生存在一处,骨子里也已经长好了基因的物种,又如何能在短时间内适应异地水土?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陆千凉手指突然握住了马车的车辕,用力之大甚至在木制的车辕上留下了几个深深地指印。她经常笑,却很少像此刻这样笑的如此阴霾。
    “我从来不相信巧合,就算你我同事遇袭确是巧合,我也更倾向于这是人为的巧合。”陆千凉双手握了握,将自己的长剑抱在怀里:“出门在外,总是要多些警惕才是。”
    京水未答。
    “有空你去查一查这是怎么回事,还有,是冲着青砚来的还是冲着你我来的。”她道:“治病,还是得去根儿才好。”
    京水点头,却问道:“若说这伙人是冲着青砚公子来的,该怎么办?”
    闻言,陆千凉却微微一怔。
    她让京水去查清仇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从未想到过会有青砚的关系在里面。
    他不会武功,在这桩事里顶多算是一个无辜的受难者罢了。更何况,他就是一个靠着手艺吃饭的手艺人,既不是生意人也不是政客,除了嘴上有些得罪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陆千凉其实很想否认自己口嫌体正直的毛病,可他对青砚的讨厌,却实薄弱的一戳就破。
    说实话,青砚这个人平日里舌灿莲花,还挺讨她的欢心的。
    因为那些陈年旧事,她终日阴霾,却因为青砚打开了些许新房。她觉得他像沈言璟,不抵触他的接近,这段时日也过得开心了不少……
    思及此处,陆千凉的脸色突然不可抑制的苍白了下去。
    因为他与沈言璟相似,所以并不抵触他的接近,对他敞开了心房……
    若是有人因为她对沈言璟的眷念,故意安排了这么一个富有神秘色彩的人在她身边,欲擒故纵的引她上钩……那这个人,会有多可怕?
    若真的有那么一个人,他想得到的,究竟是朝堂上的势力,还是千氏的生意脉络呢?
    “派人查清楚,若是咱们手里的人不够就去借,借高九歌的也行。”陆千凉垂下眼,不容反驳的道:“总而言之,一定要将今天这件事和青砚的身份调查清楚。”
    言罢,她又续道:“我要在最快的时间内知道答案!”
    “你说过不会再动高九歌手下的势力。”京水道。
    他扫了陆千凉一眼,又转过头去专心御车:“折剑山庄的势力就算是不强,王爷先前留在勾栏院的眼线还尚有存余,若是没有高九歌,咱们就办不成事了么?”
    “可是高九歌的速度最快!”陆千凉想也不想,便吼了回去。
    身后马车中有窸窣的起身声传来,背着人说人的闲话委实不是什么地道的事情,陆千凉敛了敛火气,伸手在眉心处按了按。
    京水有时会同她顶罪,却从不会忤逆她的意思。他是沈言璟留给她的底牌,是可以完全相信的人。她相信京水永不会背叛,这才会安心的将事情交给他去做。
    陆千凉抿了抿唇,语气舒缓了下来:“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必须第一时间知道答案。所以,咱们不得不请高九歌帮一次忙了。”
    “你还未回答我,若是这伙人是冲着青砚公子来的该怎么办。”京水复问道。
    冲着青砚来的么?
    陆千凉略一思索:“是我将他带出平城的,我至少要保证他的生命安全,可咱们却没有必要同他同甘共苦。若是摘清了他不是内鬼,那便把她送回平城,咱们也该回离阳了。”
    她扫了扫衣摆上的灰尘起身,伸手便要去撩垂下来的车帐。
    京水背对着她,并未说话。她回头一望,刚要掀帘,京水却开口:“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陆千凉回望。
    京水道:“昔年高九歌落难,你不问缘由的帮助他,甚至是与王爷离心。”
    “人不能一直年轻下去,当时我只有沈言璟,仗着他的纵容,我什么都敢做。”陆千凉转过头来,再不望他:“可现在,竹隐还需要人照顾,朝瑰嫂子和萃雪有孕,折剑山庄还需要人打理。我总不能……总是由着自己的性子做事。”
    “所以说,有了这些人,王爷便不重要了是么?”
    “京水,这么多年过去,你又何必如此呢?”很多话,纵使是她自己都不愿意去相信,可还是乐此不疲的去开导别人:“沈言璟他在我心里固然重要,可他不在了,我又能怎么办呢?”
    京水没有回答她,她便也不再等他的回答,矮身钻进了马车里。
    很多事情需要去求证,很多事情,就连她自己都看不透。若是连自己都不能保护好,又何谈珍爱之人?
    再锋利的棱角,都会磨平在残忍地岁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