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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夜救子

      一边是自己亲密无间的姊妹,一边是必须要保守的秘密,玉姝因此左右为难,叹道:
    真真的叫我不知说什么好,他们兄妹俩都是吃了苦受了罪的,如今好容易历尽波劫终得团圆,为何这苏大哥哥偏要瞒着珠姐姐呢?
    若说无情义,他也不会几次三番出手相助,若说有情义,瞧着珠姐姐一个弱女子带着孩子,他难道竟不心疼?
    周景宵却也不知原来苏夜是误会明珠已经有夫有子了,因道:或许是他心里还有别扭,我已将苏姑娘怀疑他身份的事告诉他了,瞧他怎么说罢。
    一时夫妻俩又逗了一回儿子,方宽衣安寝,并无别话,却说苏夜得了周景宵的信,方才知道自己已经几乎算是暴露了。
    他就知道,妹妹素来聪慧,自己如果想一直瞒着她,那就绝对不该在她面前出现,更何况上次他们还有了肌肤之亲,哪怕他伪装得再像,身体的本能反应却是骗不了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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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如今明珠还只是怀疑,并未肯定,假若他拜托周景宵矢口否认,再给叶承允这个身份造出一套合乎情理的假履历来,想必她的怀疑也会渐渐消去
    但苏夜心里分明清楚自己该如此行事,却迟迟无法动手,他不知道自己还在犹豫什么,她既已抛开过去,展开了新的生活,自己又何必念念不忘,纠缠不休?
    想到那日在破旧宗祠里明珠避之不及的冷淡态度,对她来说,自己这个玷辱她身子的淫贼,就是破坏她家庭的罪人罢
    也只有如此想,苏夜才能逼迫自己下定决心,罢了再去看她最后一眼罢,从此便两不相干。
    奈何心里虽如此想着,苏夜在苏家那座三进的小院儿外徘徊数日,却是恋恋不去。
    他看着明珠每日一大清早便坐车出门,往往要到夜色低垂方才归家。她一个女儿家,既要总领慈幼局,又要操心绣坊之事,家中还有幼子需照顾,可想而知该有多忙碌多辛苦,偏生那个原该在她身边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却从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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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此光景,苏夜自然愈发心疼,若不是不知那男人名姓,他怕是就要将其捆来教训一顿了。这日他又看着明珠的车驶出苏家,方才拨转马头,从藏身的大树后出来,忽见一个媳妇子和几个丫头抱着一个襁褓说说笑笑地出了门,那媳妇约莫是奶娘,一面笑,一面逗弄着襁褓里的婴孩:
    哥儿快瞧,这就是大街呢,街上有大车,大马,还有好多好多人儿
    苏夜心头一动,这难道就是她的儿子?念头闪过,他忽想起那个在母亲腹中就被扼杀的孩子,那是他和妹妹的孩子,当他得知明珠有孕时,那一瞬间的欣喜若狂其后,便是彻骨的寒冷。
    视线情不自禁追随着襁褓,那孩子很健康,也很爱笑丫头们都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地逗着他笑,他笑一声便欢呼一声:瞧哥儿笑得多欢喜啊!
    咱们家的哥儿就是生得好,如今才只八个月,那小胳膊小腿儿爬得可快了呢!
    八个月,那这孩子怀上的时候岂不是模糊的念头一闪而过,苏夜还未理清,瞳孔猛然紧缩,将马缰一拽,扬蹄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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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众丫头正说得热闹,街边忽斜刺里冲来一人,夺过奶娘怀里的襁褓便跑。婴孩的啼哭霎时间响起,众人不免都惊呆了,待反应过来想去追,那人已跑出几十步远,显然是做惯了的拐子。
    糟了!若是让拐子将哥儿抢走,只要他一混入人群之中,想在这偌大的京城中寻回孩子,无异于大海捞针!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啪的一声,尖锐的鞭响刺破长空,那拐子只觉背后一阵剧痛,克制不住朝前栽倒,手中一松,襁褓也被他甩了出去。
    哇!哇!
    众人的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只见一双手臂探出,襁褓稳稳落入臂弯之中,与此同时,马蹄也一下踏在了拐子背上,踏得那拐子惨嚎出声,当场肋骨尽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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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之间,四周寂静一片,众人看着那端坐于马上的男人,瞬间爆发的杀气让他如同一柄出鞘利刃,雪亮冷冽,凛然见血。
    那一刻,苏夜是真的动了杀心,看着那拐子将奶娘手里的婴孩抢走,听着小家伙惊恐又响亮的哭声,他没有任何犹豫,一扯马缰就追了上去。
    还好今日是他在这里,若是不在想到那个糟糕的可能,情不自禁地,他周身的寒意愈重了几分。那是在尸山血海中淬炼出来的威势,不止周围众人都噤若寒蝉,连还被踏在马蹄下的拐子竟都不敢惨嚎了。
    叶,叶将军半晌,奶娘刘氏方才战战兢兢上前,多谢将军救下我家哥儿。
    叶承允的名声样貌如今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又因他曾为苏氏绣坊解围,苏家众人自然都识得他。此时一众丫头也都吓得大气不敢出,不由想到,那些话本里说他青面獠牙生啖人肉确是胡说,但说他可止小儿夜啼,或许也有几分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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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想到如今他手里还抱着自家哥儿,哥儿怕不是要被吓坏了?偏众人又不敢直言,小心翼翼的视线皆落在男人臂弯里的那个襁褓上,只见婴孩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哭声已不知在什么时候止住了。
    君哥儿如今还不会说话,只是睁着一双乌墨丸子似的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苏夜心头一动,想到自己脸上那道狰狞伤疤,忙欲抬手遮住,怕吓着了孩子。
    一只肉乎乎的小手却抬了起来,在空中挥舞了两下,苏夜不知怎的,下意识低头,只觉颊上一热,婴孩软软的小手便落在了疤痕上。
    啊啊吧,啊吧!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君哥儿竟笑了起来,许是觉得新奇有趣,小家伙兴高采烈地在那道伤疤上摸索着,小嘴张开,还能看到几颗米粒似的乳牙。
    苏夜的一颗心已在刹那间化为流水,婴孩软乎乎的手指脆弱得似乎他轻轻一捏就会断掉,他几乎不敢呼吸,却又下意识紧了紧手臂,将这个手舞足蹈的奶团子抱得更牢。
    他很像她,眼睛像,鼻子也像,倒是嘴巴,或许更像那个男人罢分明知道这是她和旁人的孩子,可苏夜还是近乎眷恋地凝视着这个纯净无垢的小家伙,如果,如果他们的孩子还活着,是不是就是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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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将军哥儿年纪小,恐怕冒撞了将军,还请将军容小人来抱罢。
    刘氏的声音骤然将苏夜惊醒,见自家哥儿不仅没被吓哭,反还欢喜地和叶承允玩闹起来,刘氏暗松一口气的同时忙忙上前小孩子的脾气说变就变,说不准一转眼就开始哭了。
    苏夜怔了怔,薄唇微微一动,还是将怀里的婴孩递了过去,谁知君哥儿却突然扭动起来,还在襁褓里的小脚乱踢乱蹬:
    啊!啊!
    见状,刘氏和众丫头都吃了一惊,她们自然明白君哥儿这是舍不得叶承允,可君哥儿原有些怕生,家中也只有那寥寥数人可以抱他,不想今日竟对一个陌生人如此亲近,实在稀罕。
    但无论如何,众人也不能任由叶承允一直这么抱着。休说婴孩不能长时间见风,英国公这般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出手相助已是意外,难道还能给苏家看孩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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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下刘氏只得硬着头皮伸出手,欲将君哥儿强行抱过来,小家伙却将嘴一扁,开始哇哇大哭。一见他哭了,苏夜便觉心头一揪,忙抱着他轻轻拍哄这哄孩子的手法于苏夜来说自是生疏,不过学着记忆里家中奶娘照顾明珠的样子罢了。
    只见他拍了两下,君哥儿就不哭了,小手握成一个拳头放在口中咬着,又流着口水咯咯直笑,苏夜忙取帕子出来将口水拭净,他便笑得更欢喜了。
    如此几次三番刘氏伸手欲抱,君哥儿便哭,他一哭苏夜就只能哄着,好容易哄笑了再欲递给刘氏,便又开始哭众人在一旁看着,都又好笑,又无奈,最后还是苏夜道:
    罢了,我就暂且上贵府叨扰一二,待哥儿睡了再告辞,不知方便不方便?
    至黄昏时分,明珠归家,方扶着纤云的手下车来,便见一个婆子匆匆走来,道:
    奶奶可算回来了,叶将军如今在厅上,偏衣裳被哥儿弄湿了又没得换,奴婢们正没法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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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兢兢业业的奶爸【doge
    拐子:等等,我呢??我就这么不重要吗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