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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先吃饭,天气冷,一会凉了容易生病,村里看病不容易,得走到10里外的镇上去。
岳星辰语气温和,斯文的有些书呆子气。
小时候他特别羡慕隔壁大柱有妹妹,觉得妹妹软软的,小小的,特别可爱。可惜他妈年轻时伤了身子,奶奶让她寒冬腊月洗红薯,有了后遗症,后来再也没怀上。
直到他爸跟奶奶他们闹翻,带着他们一家出来单过以后,妈的身体才渐渐好了些,不像前些年一到冬天便感冒发烧。
封越就像他一直想要的妹妹,长得像记忆中的妈妈一样好看,白白净净的,有点小娇气,但又不让人讨厌。
吃完饭后,天已经黑了。
家里只有一盏煤油灯。
浩瀚的夜空中,零星有几颗星星发着光,封越只认得出最亮的那颗是北极星。
在亘古不变的历史中,无数人都因星空的永恒而感叹自身的渺小。她也一样。
不论身处哪个世界,北极星永远都在,正如黑夜白天永远都交错而行。
她坐在院子里的梨树上,托腮看着天空,眼神宁静而悠远。
岳星辰托着煤油灯,一手微微挡着风,道:先过来铺床吧。转身进了屋。
屋子有三排,东侧单独是厨房,中间是堂屋,两边是卧室。
堂屋左边是最大的房间,以前是岳爸岳妈住的,他们去世后便空了下来。
右侧分别是两间小卧室,岳星辰住的外面那间,里面是用来待客的。
他们家住在村尾,又是外来户,没什么亲戚走动。所以屋里什么都没有。
岳星辰将煤油灯交给封越,拿稳一点,注意风,别吹灭了。转身到自己屋子的衣柜里拿出了床单和被子。
封越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油灯微弱的光,只能看到他模糊的侧脸,棱角分明的下颚线在微光下变得柔和。
他动作很熟练,几下就把床铺好了,似乎是做惯了,完全没有需要封越帮忙的地方。
你什么时候睡觉呢我有些睡不着。她有些拿不准时间。及时在上一个世界已经呆了快20来天,她还是不习惯没有手机,没有游戏的生活。
要看看书吗
看、看。管它什么书,好歹可以打发下时间。初来乍到,她有点失眠。
总感觉一切都不真实。
等坐在桌旁,就着油灯,看到封面上大大的物理两字后,封越嘴巴惊成了一个圆。
简直是媲美三年高考五年模拟一般的存在。
况且,她是个文科生,真看不懂物理。
还有别的吗她迟疑道。
岳星辰视线从书本上移到她脸上,看了会儿,从书架上又抽出一本英语。
我只想看看小说,不想学习,学习使我痛苦。
封越内心狰狞的咆哮道。
最后还是无奈的接过书,她太无聊了,特别是身边还有一个真的认真的学习的人的时候,这种无所事事的感觉特别让人羞耻。
可惜,羞耻感不足以让她安安静静的看书。
没隔一会儿,她就凑了过去,表哥,你还没问我名字呢,我叫封越,你呢
岳星辰。头也没抬。
你是要参加明年的高考吗80年代的高考是什么样子呢。
恩。
那你去年怎么不考啊,不是说去年可简单了吗不知这段历史和现实是否一致。
这次岳星辰没有说话,就那样直勾勾的抬头看着她。
这是刚认的妹子,是千盼万盼的妹妹,话多表示开朗,没什么不好,忍一忍。
岳星辰看她缩了一下脖子,知道打扰到他了,才温声说道:家里有事,所以没赶上。
岳星辰怔了一下,书上的内容再也看不进去。
那年他本来跟齐鸣约好了,等考上大学,到了城里,两个人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
城里人开放,不会像乡下这样消息闭塞,对同性之间的情感或许更宽容一些。
他妈妈出身知识份子家庭,外祖52书库,若不是当年看上了他爸
家里条件不算好,但是对于让他上学这件事,爸妈从来没有放弃过。
齐鸣是北市来的下乡青年,他们那一批一共来了7个,三个男孩,4名女孩,知青们大都是高傲的,看不起没有文化的乡下人,村里人也不傻,自然看得出他们眼中流露的轻视。
几个知青一度生活很是艰难。
岳星辰在村里是个例外,高中毕业,成绩优异,家里有一座三排的瓦房,长得也好看,若非那些知青心里都想着回城,看上他的人绝不会少。
他跟齐鸣相识在一个平常的午后,他去给田里插秧的父母送饭,回来途中发现晕倒在地的齐鸣。
原来是知青团跟乡亲们产生了矛盾,消极劳作,导致一天没有吃东西,饿晕了。
后来两人渐渐混熟了,相处的时间多了,只觉对方处处和自己的心意。
他抗拒过,甚至有一个多月避开齐鸣,没有见他。
可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能想到齐鸣提到外面的世界时,闪亮的双眼。
他想,承认吧,承认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