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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瑜生日过后没几天,本就借着是老板表妹兼股东稍微延长了的春节年假过完了。潘瑜白天去上班,下班早的时候会去舞蹈室找付悉吃晚饭;下班下得晚,付悉就会去给公司接她下班。
两人依然各自住在自己家,但时常沿用“你去我家,我来你家”的方式约会,有时潘瑜一连几天睡在付悉那,早上付悉送她去公司,晚上再接她回来。
付悉的朋友杨尊笑话他是女朋友的专属车夫,太惯着女朋友了,急需振夫纲。
每当这个时候,付悉都会露出很不赞同的表情,摇摇头反驳杨尊:“这都是我想为她做的。”
杨尊知道付悉的性格,晓得他很仗义,对人又温和,有求必应,对女朋友更甚,也见识过他为前女朋友而伤神的样子。自从付悉跟潘瑜在一起以来,杨尊一向不是很待见潘瑜,就是因为潘瑜太娇蛮任性了,大多时候都是付悉迁就她,照顾她的感受,还为了她决定不再跳双人舞……这让杨尊有点不满。
3月底到4月前几天,杨尊师妹的mv开拍,杨尊跟着HF的人一起出差去了最南方的一个热带城市工作了一周时间。杨尊本人不待见潘瑜,所以也不太想让付悉总是顾及女友情绪而影响心情,影响工作,趁付悉去拍摄露脸的镜头,杨尊把他手机拿过来关了静音,让他专心彩排,因此让付悉错过了一些潘瑜的信息。
潘瑜公司的年会恰好在那几天,忙得很,分开的时候相对而言没有那么想念付悉。
年会当天,天气已经回暖了一些,潘瑜穿了件针织开衫,下面加条长裙,跟着制作组忙前忙后做那段时间最后的项目收尾,忙完去到举办年会的星级酒店,烫金色的大门一推开,就能看到一整个大厅放满了桌子,坐满了人。
潘瑜难得有点紧张,因为一进大厅就看到了礼仪台右边站着的高瘦男人。那人长着一张让潘瑜不可遏制地陷入噩梦的脸,虽然很帅,光彩照人,但是令潘瑜觉得周身发冷,一刻都不想多看。
潘瑜低下头,跟着部门的人找到位置坐下,坐下不到叁分钟,坐在礼仪台附近的表哥西装革履地走了过来,端着一杯香槟绕到潘瑜身侧,微弯腰低声跟她说话:“跟我去坐前面,待会儿你要代表资方给优秀员工颁奖。”
潘瑜稍稍抬起头,看了表哥一眼,很快就挪开了。手指紧紧扣着手机,很抗拒地回答:“我不想去,你找别人顶替我可以吗?”
韩皓祺停顿一秒,有点惊讶:“你的名额已经定下来了,之前跟你提的时候你也答应了。 ”
潘瑜低着头,装作认真看手机,划开了跟付悉的聊天界面,那一长串的绿色气泡下没有一条白色的气泡,这一发现让潘瑜心情更加不好了,索性生硬地对表哥说:“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你去找我们部长吧,他肯定很愿意。”
韩皓祺看了她一会儿,不好再强迫她,叹了口气,脚步一转,真的去找了潘瑜部门的部长。
礼仪台上的人还站在那,音响都调好后,下面有个工作人员匆匆跑上去捣鼓什么,一会儿的功夫,礼仪台上的人就换成了穿着晚礼服和蓝色西装的美丽主持人。
有点宏伟大气的音乐声响起,两位主持人业务熟练地讲了一段词,潘瑜什么也没听清,只捕捉到了最后几个字,大意是5周年年会正式开始。
付悉一直没有回她的信息,根据上一次联络的时间来推算,付悉已经长达七个小时没有回复过她了。
潘瑜心情本来就被破坏了一大半,这下更加糟糕了,年会进行不到一半,她等得不耐烦,于是起身出大厅去给付悉打电话。
打了两个,都是能打通但是无人应答。潘瑜合理怀疑付悉是想跟她吵架了。
在大厅外面找了个角落坐下来,潘瑜发了很久的呆,想到了很多大学时期的往事,也记起了一些让人不愉快的回忆,包括那场让潘瑜至今都不敢学车的事故。于是潘瑜联系了田恬。
她躲在黑暗里半抱着双腿,对电话里的田恬说:“我今天参加公司年会遇见车迈了。”
电话那头的田恬懵了片刻,高声问她:“怎么回事?快跟我说说,你两打招呼没?”
潘瑜藏在黑暗中的眼睛一改往日的明亮,没有什么光线照着,瞧着有点黯淡无光。
“没有,我没跟他打照面。”
田恬在那边自顾自地感叹,像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傻姑娘一样碎碎念:“这也太巧了,都四年了吧,四年没联系都能遇上,缘分啊!”
潘瑜没理她,静静地呼吸着,眉尖蹙在一起,看着大厅一处墙壁出神。
田恬隔着手机不知道潘瑜的真实状态,没听到潘瑜回应,还觉得她是在别扭,不禁又开口道:“知道你现在心里只有付大神啦。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车迈现在不是成了艺人么,应该对你没有那个心思了,现在见面正好把以前的事翻个篇。”
潘瑜闷闷地“嗯”了一声。
田恬还在滔滔不绝,开了闸的大水一样往外倒:“不得不说,车迈当初追你的时候是真的用心,知道你喜欢吃甜的,天天往你宿舍楼下跑,送奶茶送吃的,无论什么天气风雨无阻。你们楼下那宿管后来不是都认识他了吗?本来每天都赶他走,后来还拿瓜子搬椅子过去跟他唠嗑,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潘瑜:“……”
“还有他那辆机车啊,声音特别大,开进我们学校小道跟点炮似的,隔着六楼都像响在耳边一样吵。当初他进校还被评成新生之光,实在是因为长得太帅了,那小脸标志的,没想到竟然是个机车少年,还对你一见钟情。他问你要电话号码那次我真的笑了好久,哈哈哈哈……”
“……”潘瑜忧郁的心情一下子就被田恬哈哈哈魔性的笑声搅得渣都不剩,翻了翻眼睛,冷声道:“够了啊,我不是来听你哈哈大笑的。”
田恬“咦”了一声,回答:“那你是来干嘛的?”
潘瑜语凝,噎了几秒钟,恼怒地说:“不干嘛,挂啦!”说完就挂了电话。
深呼吸几个来回,潘瑜感觉心里舒服了一点,起身回到了大厅找到靠墙那一桌自己的位置坐下。
不知是巧合还是她倒霉,恰好赶上台上车迈在唱歌,车迈手扶着立麦,穿着一身宽松的衬衫和破洞牛仔裤,一脸忘情地在演唱。
潘瑜嘴角抽了抽,皱着眉偏开头,懒得看他。
田恬说得没错,车迈当初追求她的时候的确很高调,也闹出过很多笑话。
大二时,车迈骑在机车上对挽着田恬从旁边经过的潘瑜一见钟情,从见面到采取行动,中间大约间隔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车迈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从机车上跨下来一路小跑至潘瑜面前,向她索要联系方式。
那个时候,潘瑜和田恬都吓了一跳,因为车迈像个神经病一样,戴着巨大又厚重的机车头盔拦在她们面前,还穿着皮衣和黑色破洞裤,打扮得十分朋克。
潘瑜本来是拒绝,车迈摘下头盔露出那张浓眉大眼,挺鼻薄唇的浓颜系俊脸后,田恬自作主张替她把电话号码报了。
那个时候车迈才17岁,大一刚进校,窄长脸,浓颜美男,人很开朗活泼,总是笑又自来熟,爱好骑机车。
潘瑜大二被他追求了差不多两个学期,相处过后觉得还不错,差一点就答应交往了,后来因为两个人出去约会时发现他来者不拒,有人主动要联系方式,他不好意思拂那女孩的面子半推半就给了电话,而且态度不太明确,这才让潘瑜打消了同意跟他在一起的想法。
本来这个故事到这里就该结束了,偏偏那天车迈机车送去维修包养,车迈是临时开他爸停在车库里的车出来的,满了十八岁驾照到手还不到一个月,车迈就虎着胆子独自上路了。
送潘瑜回学校的时候,前面有车追尾发生连环车祸,很严重的车祸,车迈的车受到波及,被前面失控轮胎打滑的车直接撞向了后面疾驰而来的车,车后被撞得惨不忍睹。还好车迈跟潘瑜坐在前座,安全气囊弹出来护住了二人,所以没受很重的伤。
这是潘瑜自此对开车有阴影的起因。那场车祸死伤众多,在潘瑜她们前面有几辆车上的人都是重伤,有位中年男司机一头撞上了护栏,头破血流,心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重创,没有等到救护车来就撑不下去了。
车祸发生后,潘家人飞过去看潘瑜,正好了解了这些前因后果,也就顺势引出了潘家人禁止潘瑜再跟车迈来往的事。
车迈比潘瑜伤得重,腿被挤压了一下,骨折加筋骨拉伤,医生建议他不要再骑机车。车父一气之下把他的机车全砸了,还扣了他的驾照,把他送出国去治疗,在国外遭到严格管束,自然而然跟潘瑜断了联系。
直到现在。
回忆完这些,台上的人已经结束了演唱,潘瑜匆匆扫了一眼,只看到车迈挺直背从台阶下去的身影。
以前车迈走路有点习惯性驼背,现在似乎改过来了,腿看上去也没什么问题,能跑能跳。
潘瑜不太想再跟车迈有过多的接触,更不想的是再回想起车祸的那一幕,所以当作不认识他一样,年会结束下楼,她从车迈身边经过时目不斜视,仿佛没看到这个人。
但是车迈似乎不那么想,下了电梯追了上来,像四年前初次见面一样拦住潘瑜,就以前的事向她道歉,还说自己以前不太懂事,希望潘瑜能不计前嫌原谅他。
潘瑜没说话,避开车迈的眼神,一秒都没有直视他。
车迈等了半晌,见她没反应,又说潘瑜不原谅也行,至少以后见面还能打声招呼,不要做陌生人。
潘瑜想了想,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答非所问地回了一句:“不需要。”
说完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瞥了车迈一眼,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冲他笑笑,随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