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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

      聂星琢心里喊着过分,看着姜执给她套上袜子,又穿上鞋时还是忍不住一层层泛起甜蜜。
    她努力绷住自己,小雀跃从心底一层层冒出来,带起一阵涟漪,褪去时只留下一声惊叹。
    还好她的脚好看!不然怎么承受这忽如其来的近距离观察!
    姜执带她离开海边后又去了艺术长廊,这里是明城最大的流浪艺人聚集地,不乏已有成就的大师,把流浪当作生活态度,其中的人都有不凡品味。
    聂星琢再迟钝,也意识到姜执是在带她放松。
    巡回画展快进行到英国,她的以往作品在英国反响都不错,她即使尽力不去深想这次画展,可说毫不关心定然是假的。
    聂星琢从长廊穿过,走马观花般欣赏,有雕塑师在现场雕刻,栩栩如生,有大提琴手在弹奏,节奏明快,她走完一圈去大厅休息。
    她好像什么都没看进眼里,音乐也没有仔细欣赏,但心里又彷佛切实放松了许多。
    公司那边有消息过来,姜执看她一眼,聂星琢坐在软椅里,单手撑头看着姜执,很大方地点点头。
    姜执走到观景窗前,给杨庭拨去电话,等他汇报。
    杨庭直截了当,“姜总,王氏那边不松口,王董一定要禾城那块地的所有权。”
    “倚老卖老。”姜执声音很淡,“告诉他,合同没有更改可能。”
    “是。”杨庭应道,“老姜总最近来往禾城频繁,有和思达公司建立合作的倾向。”
    杨庭又陆续汇报了不少内容,通话结束后已经过去半个小时。
    姜执转身,他的小金丝雀视线无意识落他身上,被抓包忽地偏开目光,又很快不输气势地看回来。
    姜执轻笑。
    聂星琢瞪他,等他走近又垂下双眸,似乎在纠结措辞,慢吞吞叫道:“姜执。”
    姜执应她。
    “陈润铭他,”聂星琢好像不太情愿提起陈润铭,最后还是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陈润铭先前为了董乐白不让陈润彬找她,现在却能毫不犹豫地打破董乐白营造出的感情假象,究其原因,自然不是因为忽然良心发现,无非是看姜执的态度。
    她不喜欢陈润铭先前做过的为董乐白和姜执牵桥搭线的事,现在表露出的迹象姜执的确是因为她对陈润铭冷淡,可姜执又和陈润铭一起长大,感情并非其他人能比。
    聂星琢就有点小纠结,抽丝剥茧后她又对自己的纠结说不出个所以然,索性直接问姜执。
    姜执并未深思,“不用管他。”
    他说完又稍顿,聂星琢抬头看他,姜执声音沉静,“我永远向着你。”
    “……”
    聂星琢缓了缓,心底那点小纠结忽然就没了,佯作若无其事道:“噢。”
    她唇角尽力克制,又忍不住翘起弧度。
    两人没有再去其他地方,姜执送聂星琢回南衡,聂星琢心情好,就忍不住多说话,姜执以往冷静沉默,同她在一起时也算得上寡言少语,这些日子却总顺着她往下说,还会主动找话题。
    聂星琢就聊得很开心。
    她忽然收音,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盯着姜执,姜执看她,“怎么?”
    聂星琢吩咐司机升起隔板,颇有些不顾形象地半跪在座椅上凑到姜执面前观察。
    姜执眼底有不明显的青色,以前姜执天天工作聂星琢也没有见他有过黑眼圈之类的东西,她还暗暗想过生活不公,姜执就快把工作当老婆竟然还和天天护肤的她差不离。
    现在看来,她还是低估了生活的魔爪。
    聂星琢心想,姜执最近好像挺辛苦的。
    她小声问道:“你为什么不休息。”
    为什么还要带她出去放松。
    聂星琢问完又有点后悔,可惜话不能收回去,她一手搭在姜执肩上,一手玩着姜执的睫毛,彷佛刚才只是随口一问。
    她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姜执的睫毛好长,好想拔几根。
    姜执不知道他的太太心里在想什么,只任她玩着,在她的手稍稍离开时一手按住聂星琢的腰。
    聂星琢没有防备,忽地侧趴到姜执怀里,小脑袋砸到他肩上,一手还环着他脖颈。
    姜执垂眸看她,圈着她的腰,“想把你快点带回家。”
    聂星琢正要撑着姜执坐起的动作顿住,仍旧维持趴在他怀里的姿势,她看不见姜执的表情,却陡然听到自己心跳加重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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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第64次投喂
    巡回画展在英国伦敦展出, 展出时间为早上八点到下午五点, 历时九个小时, 为期两天。
    这次画展在展出前就备受瞩目,不少大师盛装参展, 认真赏画,小声交谈。
    油画收藏家史密森刚谈拢一幅画, 在十点姗姗来迟,等待他的艺术大家柯蒂斯上前赞叹,“今年的展览风格多变,甚至出了不少新秀, 等画展结束,我们的各大杂志又将被屠版。”
    史密森收藏没有固定风格, 因最近油画界风格同质化缘故还苦恼过一段时间,听此眼前一亮, 请柯蒂斯介绍。
    “你来迟了,最惊艳的那幅画已经站满了人。”柯蒂斯眼神示意史密森看向人群最密集处,参展的人员都衣冠楚楚, 此刻却显而易见地露出激动来, “如果你早些来,还能看到大家忍不住惊叹出声的盛景。”
    史密森遍览好画, 听柯蒂斯说得这么神乎其乎被勾起些许好奇, 但并没有过于激动,反问道:“那你呢?我的老朋友,你怎么不上前观看?”
    柯蒂斯一手抚扇, “我在赏画时想到你,朝门口看了一眼,就被挤了出来。”
    史密森不太相信,来这儿的人都极重礼节,但观柯蒂斯神色不似作假,且笃定他会喜欢,他也不免升起探索之心。
    柯蒂斯同他去观赏其他作品,在一幅画前站定时忽地道:“说来,那位年轻的油画家,你还曾评价过她风格固定,从第一幅作品到此后无数,都禁锢在自己的舒适圈。”
    史密森眼光毒辣,评价过的画数不胜数,可还极少牵涉到作者本身,但并非没有过,柯蒂斯一说,他一时也想不到是谁。
    那幅被柯蒂斯描述得近乎神奇的画在中午十二点人潮才渐渐褪去,走时都争相讨论作者过往,史密森慢步前去,画前还站了不少人,他从缝隙里瞥得一隅,转头问柯蒂斯,“镜面画?”
    柯蒂斯但笑不语,等两人完整看到这幅画时,史密斯才惊觉并非镜面画,而是在画法上做了极为精细的镜面处理。
    画风富丽堂皇像至仙境,悬崖高树,嶙峋雕刻,天空与之映照,少年立于中心弯腰采摘。
    这是一幅重人物的油画作品,史密森见过不少画,许多油画家在对待重人物的画时都会模糊化处理背景,可这幅画的背景任何一笔都精细至逼真,却一点没有夺过人物风头,这必须得极高的天赋和巨大的练习才能做到。
    史密森暗暗惊叹。
    这幅画旁边还有一幅半镜面处理的画,同样的景象,只画风颇为压抑,单看并不十分出色,但与刚才那幅蕴含希望的画立于一起,史密森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挣扎意味。
    柯蒂斯很轻地拍了下他的肩,“作者的镜面处理极为高超,很容易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不过这个系列作品中的第一幅画并非首次发行,它第一次在意大利发行时我见过一次,当时初见惊艳,再看也没有太多感觉,这次作者在成画的基础上进行了半镜面处理,成画的二次加工,非常冒险,却也非常成功,这两幅画放在一起,情感迥异,我现在再看也仍觉震撼。”
    史密森已经去寻找一旁烫金雕刻的作者名,并不是他熟悉的画家,甚至一点记忆都没有,柯蒂斯说他以前评价过这个作者,能画出这样浪漫震撼的画,他怎么可能不深入了解。
    他偏头问道:“中国画家?她的英文名是什么?”
    “我在你来前已经查过xingzhuo.n的资料,她从未以英文名发布过作品。”柯蒂斯了解自己的老朋友,“所以,不要纠结,你以前不认识她。”
    史密森盯着两幅画,“那便从现在开始认识,我会去研究她过往所有作品。”
    “噢!看来你是真的对xingzhuo.n没有记忆了。”柯蒂斯笑道:“我的老朋友,希望她没有听说过你对她的评价,否则她大概不愿意认识你。我刚才所说稍有收敛,其实你曾在看过她的画之后说:天哪,油画界还有未来吗!”
    “当时的你真的非常自我,安德鲁险些想与你一决高下,最后秉承艺术家的大度,丢下一句‘不与傻瓜论长短’。”
    史密森:“……”
    “那我想我错了,《dream mirror》系列作品带给我极大的触动,让我看到了油画界的希望与未来。”
    他的新评价仍旧非常自我,但柯蒂斯没有修正,表示同意。
    正如柯蒂斯所料,英国艺术及时尚杂志的各大版面都被这场画展屠版,甚至画展第一天展示还未结束,杂志已经提前出刊。
    巡回画展名品极多,但中国油画家xingzhuo.n却凭借《dream mirror》系列作品占据了版面当仁不让的中心。
    各大声名显赫的艺术家纷纷评论,从杂志到电视台,一时空前热烈。
    “震撼!我想只有这个词能表达我的心情,我甚至激动到不知该如何讲述,我很难想象,一位年纪轻轻的油画家是如何画出这样的作品,画风、笔法、情感表达、作品深度,无一不在xingzhuo.n的控制之下。”
    “xingzhuo.n带给我一个极大的惊喜,《dream mirror》系列是第一个,但我想绝不是最后一个!”
    “我翻阅了xingzhuo.n的其他作品,从象牙塔的内核到走出舒适圈看世界,她很勇敢,我相信她会带给我们更多的美好体验。”
    ……
    不管怎样,xingzhuo.n都以势不可挡之势横空出世,并很快席卷各大城市。
    *
    英国伦敦早上八点开展时,明城下午四点,聂星琢从巡回画展第一站前的彻夜不眠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她在下午三点半便睡下,计划睡到第一天画展结束。
    倘若不是方恬拼命拦着,她或许会决定直接睡到伦敦画展全面结束。
    方恬深知聂星琢心里有四大不可逾越的高峰,脸蛋,身材,钻石,油画,她一直想弄明白这四者之间的比较关系,经此一事终于明白,她的小闺蜜最爱的竟然是艺术。
    ——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方恬暗叹自己还是不够了解小闺蜜,当初竟然首先排除掉了油画在小闺蜜心里的最高地位。
    这不小闺蜜都因为画展不吃不喝了,哪个能获此殊荣。
    聂星琢第二天上午十点才转醒,她想了会儿现在是什么情况,止住打开手机的动作。
    转身发觉姜执坐在沙发一侧,正翻阅文件。
    聂星琢瞬间清醒,姜执这是一点都不见外了?竟然趁她不备出现在她的卧室!
    姜执发现她醒来,放下文件,步至床边,聂星琢坐起,软被把自己罩得严严实实,防备看他,姜执揉了揉她杂乱的头发,“有没有想吃的?”
    聂星琢摇摇头,她哪里有心情吃东西,现在巡回画展在伦敦的第一天已经结束近九个小时,该有什么结果差不多已有定论,她在画展开始前就睡下足以见得她的紧张。
    她看了眼姜执,姜执表情没什么变化,情绪看不出来,和往常没有区别,最要紧的是都没有开口提画展。
    她的画不会又一点水花都没有出来吧?
    聂星琢再清楚不过画展消息的流通速度,她作为国内画家参展,倘若受到瞩目,国内媒体会及时发布报道。
    她有点丧气,努力克服自己的紧张和害怕失败的恐惧,却还是不敢看手机,主动询问姜执,“伦敦的画展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