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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晨冷漠着一张脸对上他的目光,忽然轻呼一声,发现了自己奇怪的姿/势。她飞速调整自己的姿态,端庄地跪坐在自己的小腿上,但因为疾速调整压得韧带有几分疼痛。
小白竟然还眨巴着眼盯着她,单晨因为羞涩而尴尬飞快地红了脸。
啊!你,闭眼!她咬牙道。
噗。小白低头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也满脸都是笑意。单晨被自己蠢得不想说话,气呼呼地闭上眼皮翻了个白眼,伸手整理了一下百褶裙。
好了。她开口,看着闻言睁开眼的男孩子道,你到底有什么事呀真的生病了吗
灵魂拷问还在继续,不过好在似乎可以引回正轨。
救命。他小小声地看着她,满眼亮晶晶。
因为太过愚蠢,接收不到卖萌信号波的单晨一本正经:啊怎么了!
我没有得什么病他犹犹豫豫道。
单晨沉默半秒,见他没有继续说的意思,引导道:莫非你惹上了什么仇家我、我一介弱女子,怕是扛不住啊。
主人,你为什么就不能按常理出牌。
他状似极为难地叹了一口气,拉过她的胳膊,在单晨啊啊啊的轻呼中,把头轻轻地搁在她的肩膀上,委委屈屈地说:我想你了啊。
别把我一个人放在家里,都、都等了你整整两个多小时了,羊数了成千上万只。小奶狗是很黏人的生物,一旦看不到他的主人,就会很寂寞。
啊,有点恶心。他暗自自嘲,悄然勾起嘴角。
单晨的余光只能看到他黑色的头顶,整个身体都僵直了,妈耶,这个小奶狗,情话满分
来自小宠物的自白她有点飘了。
咳咳,但是还是要板起脸,继续她教导主任一般的人设。
所以,这就是你打乱我计划的原因吗她沉声,我记得,出门之前我已经跟你商量好了。
小白呼吸一滞,没想到她会这么冷漠。明明以前认识的人里,除了那对烂泥一样的父母,面对这种甜似蜜糖的依赖都会很感动的
他有些愣怔。
所以,我刚刚的担心都是卖蠢了她一字一句。
小白恍惚间想起不久前她说的那一句不用担心,万事有我,心上一沉。自己是不是,有点太沉迷套路了
忍不住。
又逾越了宠物的位置,用做人时的经验套在了主人身上。
想要被喜欢
或者说,就因为,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有些自厌自弃地捏紧了手,心里反而加深了那份感动。忽然意识到,她刚刚的那句不用担心、万事有她的承诺,是在误以为他遭受那么巨大的困难的时候啊,是在他完全没有讨巧的时候
他心里忽然有种又感动、又惊喜、又惶恐的复杂情绪漾开,就像一颗小小的果实忽然结在了心田。
娇小可爱,却也不容忽视。
正在他感动之时,言语的利剑却忽然刺来。
面无表情的主人声音平淡中似乎带着一丝隐怒:作为宠物,我不希望你打搅我的生活。
啊不乖的话,会被讨厌的。
比虐待更可怕的下场是会被遗弃的。他喃喃,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些阴暗的画面。
骤来的头疼像一阵毫无预兆的暴雨。他又缓慢地倒下去,看着头顶密密麻麻的树叶,陷入一阵恶心中。
第39章 病娇小奶狗无法退货10
对不起他的太阳穴隐隐地疼, 记忆有些错乱的样子。
不知为何, 他想起了自己躺在那张四四方方棱角分明的桌上, 被姑父拿起衣架狠狠地抽的样子。他一边大哭着, 一边在心里呐喊: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而此刻却像个旁观者一样回忆着,看着自己的丑态, 冷静得可怕。
又想起在被姑姑带到外面敬酒时, 堂姐惊愕的神情, 还有那声终于认命的嗤笑, 我们这一家子, 谁也没比谁好到哪去。
那种对于所有人的轻蔑, 像一把刀, 刻进了他的心里。年幼的他瑟瑟缩缩地站在昏暗的灯光下, 看着浓妆艳抹的堂姐, 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沉重的命运。
对不起。他的声音弱下来,像是在和自己对话一样同单晨说, 我太高估自己了。不过你的一只狗,还妄想干涉人类的生活。
心脏有些钝痛, 他强忍下来, 再次告诉自己, 不要逾越、不要得意忘形。
不要一走进单纯的环境, 就觉得经历过很多的自己,成熟到可以在关系中占据主导地位。
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语气这么低落单晨察觉他的有些不对, 赶紧把心里的剧本放下, 想着是不是用力过猛, 表现得有些太过冷漠了。果然,对于小白这种软软萌萌的小奶狗,只能轻轻打一棒子意思一下,把自己所有的糖都给他,用猛烈的爱包围他才是正确的调/教方法
不忽然想到什么,原本将要脱口而出的一句不是这样的,又被她咽了下去。
单晨忽然反应过来,哪怕她原本真的因为小白表现出来的依赖而有些心疼,还是得忍住这句辩解。
更何况其实她不地道地有些暗爽,并且又为他所描绘的独自在家的失落小宠物形象而有点心虚。她真是个坏主人,单晨轻叹。
不能告诉他,自己的真实想法。
她缓慢而轻微地靠近小白,看到了他粉雕玉琢的面庞上,那双圆而灵动的眼幽幽地看着天空,忽然察觉到一丝危险的熟悉感。
那么像那个黑化的他。
她战战兢兢地,又要强自镇定,缓慢而干巴巴地道:别这么想,没有那么严重
单晨垂眸,有些心疼地看着他,而后试探性地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肩头,权作安慰。
其实她的内心非常矛盾,因为那个固有的设定就像一副必不可少的枷锁,而像她这样的快穿攻略者,只能戴着锁链起舞。
她其实偶尔都会自卑,为什么明明已经经历过许多事情了,自己还是那么傻
就算一颗少女心已经被现实教做人了无数次,还是忍不住去期盼,还是很轻易地就会冒小粉红泡泡,还是很轻易就能动心。
是感情在她这里并不值钱吗
不是的。不是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回答,在为她自己辩解。
她捏紧裙摆,看着小白失神的模样,感觉到心里有些想法逐渐明晰了起来。
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就像是树枝上抽出的新芽,在摄影师的镜头里快速成长着,终于在最后几帧画面里展直了背脊,站成一个坚定的姿态。
在木森公园的这座小小荒林里,吹着下午暖湿的风,她好像有些明白了自己。
她果然是个披着功利的皮的该死的浪漫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