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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

      她抬目看去,扯着唇角不明意味地回一句,“好阿,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就来。”
    简诗听得一怔,但她懂了。
    ——她盛星晚什么人物?
    响当当的宁城第一美人,要是她往首映礼上一站,纵使她不是艺人,镜头也会一个劲儿地往她身上怼。
    “有什么好介意的。”简诗故作大方,笑着说,“那就先不打扰你了。”
    是你,不是你们。
    简诗转身离开时,最后一眼还是在沈知南身上,盛星晚看破不说破,唇角笑意嘲讽得很。
    等那行人消失,她也拿起自己的包,说:“走吧,我要回去了。”
    “不吃了?”他问。
    “没胃口了。”她点头。
    就在沈知南误以为她是在吃醋,心头那抹喜还没来得及升上来,就被她接下来的话掐灭了。
    “......你别误会,我是不喜欢吃饭被打扰。至于那位简小姐,是你的私事,我不做干涉,而她挑衅我这一点呢,我可以忽略不计的。”
    听起来,她多么善解人意,但偏偏落在沈知南耳里,变成了根根锐利的针,绵密地,不太令人舒服。
    一出餐厅,沈知南说不送她。
    此刻街上行人稀疏,月黑风高的,女子独行再怎么说都是危险的,但她只淡淡点头,“好,再见。”
    离开的背影很纤瘦,也没回头。
    沈知南停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月色下的眉间是阴郁颜色。
    他原以为......
    以为她会和绝大多数女子一般,向他服个软,说句她怕,那他也会一扫所有心中不快,甘愿送她一程。
    到底是心里没他,所以连面子功夫也懒得做。
    也是,她现今处于失忆状态,对他的认知不过是一个善于攻心惯用手段的商人,接触时间不到两个月,何谈喜欢?
    更让人无奈的是,就算她没有失忆,也不见得会爱他。
    最后,男人沉沉的目光转到不远处梧桐树下,那里站着一言不发的骆流。
    骆流与男人对视,当即懂了,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朝前方女子身影跟了上去。
    那晚,骆流一路尾随护送盛星晚到酒店。
    看女子安全到达后,骆流转身往反方向走去,一身连帽黑衣加黑裤,行走在夜色下,他找了颗树,往结实粗糙的树身上一靠,掏出烟来点燃。
    在打火机的火光里,映照出骆流下颌角的一抹刀疤,一直延伸到耳后,寻常人如有这道疤看起来会显得很吓人,偏偏骆流男生女相,有这么一道疤痕,正好中和,气质阴郁至极。
    骆流深深吸一口烟,戴着连衣帽的他一把往后掀开帽子,脸朝着月光方向。
    他在多年前,也曾这么在身后跟过一个女子,保护她,顾她周全。
    是命令,也是任务。
    她和那位盛小姐好得形影不离。
    她会在烈阳下向他递来一瓶冰水,和一包纸巾,说:“成天跟我跑,辛苦了,阿流。”
    人人待他疏离生冷,唯有她喊他一句——阿流。
    那时候,他还没学会如何笑,只生硬又公式化地低声道谢:“谢谢霍姑娘。”
    现在,学会笑的他反倒是笑不出了,周身时常只被悲伤困住,无法逃出。
    骆流举目的眸里,全是清冷月色,寒风阵阵拂过头顶树梢枯叶,刷刷地响过后,又簌簌地落。
    掉了一地。
    不知何时,一个妙龄姑娘出现在眼前,长得倒是可爱,脸蛋红扑扑地看他,“小哥哥,能要个微信吗?”
    “......”
    他面瘫,但没劝退小姑娘,“我觉得你长得好好看阿,求你了,给我个微信嘛,我保证不打扰你,好不好嘛小哥哥?”
    看来,这姑娘跟他一路。
    骆流没多余表情,只微微侧脸,把那下颌那道疤露给她看,意思是:看见了吧,你可以走了。
    小姑娘黑眼珠大大的,盯着那条疤,然后捂住嘴,“哇哦——”她惊叹一声,“我刚刚还以为看错呢,真的有疤,这样看起来好酷哦,小哥哥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身上有杀手气质呀。”
    现在姑娘有猎奇心理?
    骆流瘫一张脸,长长睫毛盖住黑眸,扫一眼小姑娘的脸,什么也没说,只转身将烟头踩灭在脚下,准备离开。
    那姑娘一路追,拿着手机恳切,“求
    求你,就一个微信!我真的很想认识你!”
    头顶,是一轮清冷月亮,骆流顿住,猛地转身,小姑娘视线对上那双丹凤眼,遥遥望去,尽是满眼杀机。
    吓得再止步不前。
    最后,骆流钻进一条黢黑小巷,摆脱异性的穷追猛打后叹了口气,手指没忍住摸上自己下颌处那道疤。
    ——是她用刀划的。
    2016年夏末,焰焰热日。
    骆流被她连扇数个耳光,她颤抖着身体,用手指着他质问:“阿流,我待你如何?难道比顾惊宴待你要差?你居然任他将我锁在这里,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你有没有心的?”
    “霍姑娘,您息怒。”他脸上指印根根,口气温和,态度却强硬。
    他有心,也有职业操守。
    顾惊宴是他骆流的雇主,第一下令人,他不能不听。
    她对他满眼失望,转身从枕头下摸出一把私藏许久的匕首,放在颈上,以性命相威,“你不放我出去,那我就割断自己的喉咙。”
    那把匕首,非常锋利。
    锋利到,甚至在一瞬间,就猛地刺痛他的眼。
    但他不能被她抓住把柄,只守在门口,遥遥地看床边的她,“霍姑娘,何必呢?”
    “何必——”她学他的冷漠腔调,气得笑了,“他顾惊宴今日订婚,想要我风平浪静,他在做梦!”
    “霍小姐,你——”
    “阿流,你看。”
    她出声打断他,让他看手中刀刃已经陷进柔软颈间,割破一抹血痕出来。
    “霍东霓!”
    他鲜少会喊她全名,毕竟不尊敬,她说到底是雇主的女人。
    那一刻,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席卷他的五脏六腑,是的,从未有过。
    从小从武,四处比赛,十四岁入行当保镖,什么危险风浪都见过,让他害怕的事物很少出现。
    那时,她唇色苍白,却满眼倔强,问他:“放不放我?”
    他还是没回答她,身体却先一步动了。
    他冲上去,夺她手里那把带着血痕的匕首,他比她快,在虚弱的她做出反应前握住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推倒,按在地下室的床上。
    “骆流!”她在尖叫,声音嘶哑。
    他沉着脸,眉眼肃穆地不作回答,只一心想要阻止她。
    她费尽浑身力气来反
    抗,眼角被逼出泪来,她可是从不轻易流泪的女子,他怔住了。
    就那么一个空当,她握着匕首乱挥过来,他分心了,偏过头可还是没躲开。
    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刀,霎时皮开肉绽,血如注下,沿着下巴猛地开始流,坠到她洁白长裙上,像梅花,又滴到她惊慌的脸庞上,像是娇艳妆容。
    她吓得愣了。
    做这行,受伤是不可避免的,只不过他脸上是第一次,但他很平静,痛肯定是痛的,好在他的耐痛力比普通人高好几倍。
    后来去医院缝针时,麻药都没打,他需要速度和反应能力,麻木会影响神经系统。
    他非常淡定,从她手里取过那把沾着两人血迹的匕首,丢到地上时说一句,“霍姑娘,适可而止。”
    他又叫回霍姑娘了;
    克制又疏离的叫法。
    看到这里,想必所有人都会好奇,那天骆流到底有没有放她出去,去到顾惊宴的订婚宴现场。
    答案:有。
    如若让他重新选择,骆流宁肯那日死在刀下,都不会让她出去,他后悔了,悔进骨血里,无法被岁月洪流冲散,反而愈发彻骨。
    骆流反复摸着那条疤,月色下的身影,十分孤冷。
    作者有话要说:我爱骆流(土拨鼠叫,啊啊啊啊~)
    第46章
    等《罗生门》杀青,已在两日后, 赛程规定的十天时间, 只余三天, 时日无多。
    杀青后,盛星晚请剧组工作人员,里里外外的都叫上, 请了一顿杀青宴。
    吃的是火锅,一直从夕阳西落到华灯初上,众入酒过三巡后,又聊了会天,就各自散了。
    盛星晚拎着包, 结完账后从店里走出来,周身多少都沾了些火锅味, 后面陆续有人走出来。
    冷风拂面,酒意微惺。
    上方是火锅店的灯牌, 铜体楷字周围缀灯, 一闪一闪的。
    宋一然跟看她出来, 站在她旁边的位置,“星晚姐,你喝酒了不方便开车, 我送你吧。”
    “不用, 我叫代驾就可以了。”盛星晚善意地笑笑,黑发在晚风里浮动,脸庞驼红甚是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