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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沉衍被那手晃得眼睛花, 认命地从乾坤袋里拿出清心珠, 这些时日来, 萧沉衍已经不是第一次服软, 他手上熟练:拿去。
一脸高冷:带我上去。
燕子郗接过清心珠,戴在脖子上,才觉得身上清凉一些。他一笑,从自己的乾坤袋中拿东西,萧沉衍一下紧张起来,以为他又要作妖:你又要做什么
实在不怪他紧张过度,这些日子来小师侄莫名其妙,有时还会深夜拿绳索将他绑起来,萧沉衍觉得自己就像他的俘虏一样,堂堂灵窍期,落到这个地步,实在是丢脸。
仅次于无故失了元阳的丢脸。
燕子郗看出萧沉衍的紧张,也不在意,自乾坤袋里摸出龙骨:师叔,这是那日你斩杀的妖龙骨头。
萧沉衍微愣,从这几日他观察的燕子郗雁过拔毛,各种求他给他法器的性格来说,他本以为他昧下了这些龙骨。萧沉衍有些感动,下一瞬他就觉得自己的感动太可怕,龙骨本来就是他的,难道燕子郗欺负了他一顿,再还回东西来,他就感激涕零吗
他觉得有诈,而且心里不爽,不想去接。燕子郗不想等他发神,直接将龙骨扔到萧沉衍怀里,将刀鞘往空中一扔,揽住萧沉衍的腰,踩在刀鞘上,笔直地朝着天上飞。
燕子郗虽然修长,但骨架偏小,即使是他揽着萧沉衍,看着也像是他依偎在萧沉衍怀里,幽幽的冷香直往一辈子没被人抱过的师叔鼻子里钻。
小师侄的腰好细,身娇体软却性子霸道,黑黝黝的清心珠挂在雪白的脖子上强烈的反差感击得萧沉衍心里发昏。
他别开眼,不去看讨厌的师侄,就听得一句:师叔,到了。
燕子郗红着脸,身上发软眼神清醒地放开萧沉衍,握紧刀从上百道门中选了一道泛着白光的门走进去,表情要多冷淡有多冷淡。
萧沉衍心里气,不知道他又甩什么脸子。他是师侄,他是师叔!谁该看谁脸色
他怒气冲冲,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一步踏进燕子郗才进的门中。
幻境问心正式开启。
萧沉衍握着碧箫,眼前是一座死气沉沉的空城,他顺着街道走过去,死城渐渐焕发生机,卖糖画的老翁,玩风车的总角稚童,还有柳树下情人的低语
这座城没有修士的气息,他们都是凡人,过着最平凡的生活。
萧沉衍白衣碧箫,身上没有一点烟火味道,他微微抬眼,看了天上那道黑红的缝隙,狂暴的灵气在里面涌动。
一个小孩不小心快撞到他,萧沉衍后退一步,以灵力隔空虚扶起他,小孩望着他:哥哥,谢谢你。
萧沉衍没说话,那个小孩眼中流下血来:哥哥,你为什么要杀我们我们困在这里好疼,好疼。他说着话,就拿手来抓萧沉衍的衣袍。
萧沉衍没理他,身上闪现灵光,继续朝前走。街上所有人都哭起来,哀嚎声声凄厉,眼中流的血顺着地板往下渗。
我们不是修士,只是住在这里,凭什么要我们死我们是凡人,命就更贱了吗
仙君,你说啊,你们修仙就是为了自己活,不管别人死的嘛
恃强凌弱,视人命为草芥,你修的什么仙,学的什么道
质问击在萧沉衍心上,他面无表情,但是无论如何也破不了这幻境。是的,这一城的人都可说因他而死。
萧沉衍曾在凡人城镇惠城一举突破灵窍期,震惊修真界,可自那之后,他修习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几十年光阴蹉跎在灵窍期上,不能再突破。
原因就是一城人命。惠城人不能修仙,祸隙却不期而至,降下魔胎在惠城上,萧沉衍当时游历至此,只见一城的凡人身上都染了魔气。这魔气不灭不熄,不断吞噬着天间灵气。惠城凡人甚至出现同类相食的情况。
这样的状态再不制止,只能是生出恶魔,给修真界人界都带来大祸。这种状况,萧沉衍只能想到灭城,彻底阻断魔气发展。但是他想着自己阅历终究太浅,问了许多长辈这种情况可有其他解决办法,答案都是没有。
甚至有人还劝他:沉衍,莫去插手此事,魔胎生出,熬不过的修士凡人死了也只能说是天祸,你若是插手,那里可是一城人命,足够你背上孽障。
知悉此事的灵窍期都选择明哲保身,他们活了几千年,早就看淡了别人的生死。但萧沉衍没有,他觉得明明很多人可以不用死,为什么不救呢
他以半步灵窍期修为,刻画阵法清除魔胎,魔气侵袭浅的人受他全力救治,活了下来。可是更多的是入魔深的凡人死去,鲜血笼罩在惠城上空。
活下来的人对亲人的死感到愤怒痛恨,指责萧沉衍:你凭什么杀我们是天降的祸,我们这些人都是受害者,你凭什么为了保护其余人杀我们别人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萧沉衍想说,入魔者不死,死的人将数以千万计。但是他没说,对每一个人来说,命都只有一条,死去的人不会因他们的死亡能换来长久和平,就心甘情愿去死。
惠城之后,萧沉衍突破了灵窍期,之后止步于此。这个天才修士做了赔本的买卖,用自己的仙途换了世间平和,然后终身受心魔缠绕。
冤魂哭号响彻在萧沉衍耳边,他没有多余表情,只不断向前走着,反正这种心魔困不住他,他也死不了。
凄厉的叫声响起:你凭什么杀我们凭什么
嗯,凭我有刀,你没有,够不够少年霸道又清冽的声音响起,萧沉衍抬眼去看,就见燕子郗刀鞘斜斜地挂在腰上,漆黑锃亮的刀锋从貌美冤魂脖颈上划过,一线血迹染在刀锋上。
这还是萧沉衍第一次看见燕子郗长刀出鞘,此刻的燕子郗脸颊全红,汗水沾湿了发梢,脖子上的肌肤百里透红,与他的样子相对的,是他出刀的狠辣。
若萧沉衍经过人事,就会知道燕子郗问心问了什么鬼。可他没经过,只觉得小师侄现在太漂亮太媚气。
男人长成这样,不好。
燕子郗毫不留情地砍了一堆冤魂,纤长手指揩去刀上鲜红血迹,斜了萧沉衍一眼:师叔,这种程度的心魔,也够你磋磨半天吗
他笑得明媚,杀气都没彻底从眼睛里褪去,一派纯真:你再不出来做饭,师侄就饿死在外面了。这话是假的,他刚从自己的幻境出来,就想法进了萧沉衍的幻境。
小师侄明明穿了身破烂的白衣服,但是张扬得不像话,是萧沉衍在这死城里看见最靓丽的颜色。他不动声色道:我是师叔,怎能次次都是我做饭。
燕子郗一笑:师侄不会做啊,师叔不想做就给钱,我去买回来。他一穷二白,身上的龙骨全赔偿萧沉衍的清白给出去了,不凤真君给的法器符篆也都耗得差不多了。
萧沉衍道:哪有你这样,一个大男人,张口闭口就向别人要钱要法器,你师尊若是知道你这般不着调,小心他关你禁闭。他还不知道这个lsquo;大男人rsquo;一言不合就能强~上他,过后还死不认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