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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卫宛:……
    她那傻乎乎的妹妹,整日地憨吃憨玩,养出了一身的小奶膘,活脱脱一个小胖妞。
    本宫怎么能跟她一样?
    刚过五岁的小皇后,对此发出了一声她爹祖传的冷哼。
    齐王小可怜埋头扒饭,时不时偷眼瞧一眼卫宛,一张漂亮俊俏的小脸上,就差没写上含羞带怯几个大字,让小姑娘震惊不已。
    前世的贺归年本就口不能言,即使后来治好了嗓子,依旧少言寡语,整个人像一方暖不热的坚冰,在卫宛面前亦是鲜有笑色。
    可而今,怎么瞧,都像一个乖巧天真的傻白甜。
    她不过是给了这小傻子一对金钏,要他换饭吃,竟也值得这人巴巴地寻了来,不知有多千辛万苦地出了宫门,就为见上她一见?
    卫宛坚强的小心脏努力地维持着自个儿的面不改色,自动过滤掉那个人设崩塌的贺归年,专心吃饭。
    毕竟,吃饱了饭,她才更有力气,去认识这个崩坏的世界和那一群奇奇怪怪的人……
    简祯捧着脸,一眨不眨地看着两个小人儿的眼神交流,再次被主cp的糖分甜到,全程不自主地露出可疑的姨母笑。
    主子们用罢了饭,自有唤月映雪两个丫头帮着寺中的小沙弥收拾了碗筷。岑妈妈留在屋内,打算服侍夫人小姐午后小憩一会儿,养足了精神才好回府。
    小齐王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简祯戳了一下头也不抬的女儿,拿话问她:“宛姐儿觉得齐王可好?”
    自是不怎么样,前世冷冰冰,如今傻白甜,有甚么好?
    不过……
    她心念一转,扬起了一张天真的脸,对着嫡母软软糯糯地开口:“我对他好,他便对我好,自然是极好的玩伴。”
    老母亲简祯满意地捂嘴偷笑,思绪一路狂奔,自在地徜徉到小宛儿与齐王的孩子该叫什么名字这个关键的问题,终于被女儿的一句话给打断了。
    “母亲,齐王殿下要在相国寺住上几日,我能否也留在此地住上一晚,结交玩伴?”
    简祯的手一顿,这她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促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主cp她自然是喜闻乐见,只是把女儿独自留在明净山,让人怎么放心得下?
    卫宛满是祈求地抬眼,黑葡萄一般的眼珠无声地诉说着渴望。
    “咳。”
    简祯再次在狗狗眼的萌力注视下丢盔弃甲,只得留了唤月映雪两个有武艺在身的丫头,好好看顾女儿。又拉着卫宛叮咛了一通,嘱咐明日便来接她,自个儿一人登上了回府的车马。
    临行前她打了帘子,探出头来瞧女儿,见她与齐王并肩站在一处,玩得极好的样子,这才放心的丢了车帘,吩咐马夫起步。
    孰不知在车架背后,卫宛藏在袖间的小手悄然握紧,在柔软的掌间留下一串指痕。
    ……
    宣武门。
    燕京城巍峨的城墙无声地阻挡着北方沙尘的侵袭,徒留城外的一行人袍角翻飞,站在漫天的沙尘里被吹的一身狼狈。
    卫枢提刀的手指缓缓摩裟着逐寇的剑鞘,安抚着这把名剑身上好战的杀气。
    自巳时赶至宣武门,他们一行已经在此处等了三个时辰,却还不见罪眷的影子。
    杜弑暴躁地锤了一把帷帐旁的木桩,恨恨地打量端坐在帷帐之下,悠哉悠哉饮茶的太子。
    贺之年半点没有枯坐三个时辰的不耐,瞧着卫枢把剑立在帐前,一丝不苟的样子,反倒是好言相劝,诚心诚意地邀请卫大人进帐歇息:“本宫今日特地带了上好的雪山含翠,侯爷不来品鉴一番吗?”
    卫枢眯起一双寒潭似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一通毫不着急的太子,冷声开口:“殿下似乎早便料到,今日押送罪眷的队伍会迟?”
    太子轻笑,拨开茶水上的浮沫,满不在乎地回道:“自然是没有的,之年哪里来的胆子,敢在卫侯爷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侯爷!”远眺的杜弑突然惊声大呼。
    天际的地平线处忽然烟尘四起,飞出几只断箭直直地插.入地下。妇孺惊惧地哭喊声渐渐清晰,一群衣衫褴褛的囚徒跌跌撞撞地奔过来,拼尽全力地抓住最后保住性命的机会。
    第26章 入v三合一
    在他们的后方是一股不知何处而来的马上队伍, 个个挥舞着弯刀,山贼打扮,桀桀地怪叫出声, 好似人间恶鬼。
    卫枢目力极好, 清清楚楚地瞧见为首的恶徒,一刀削下一个绊倒在地的幼童头颅, 艳红的血花飞溅, 惹得幼童的母亲崩溃大哭,直直地冲向匪首要与之搏命,却被一刀捅穿了身体, 挑在刀尖上耀武扬威。
    他的拳头紧握,骨节啪啪作响, 满目霜寒的盯了太子一眼, 提剑上马, 冲上前去。
    太子竟丝毫不慌, 稳坐钓鱼台一般看着卫枢带着十余位部曲远去,饶是卫侯爷有万夫不当之勇,这下也是分身乏术。
    毕竟, 今日两相夹击, 如何来看, 都是一个死局。
    卫枢一剑刺透扑上来的山贼心脏, 又侧身躲过背后射来的冷箭, 飞速打马向前,泛着寒光的剑尖直指匪首的头颅。
    那人大喝一声, 横刀去拦,却被卫枢一身浑厚的内劲震得虎口发麻,双目欲呲, 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被削掉下半截的身子……
    方才凶神恶煞的收割者,瞬间成为了别人的剑下亡魂。
    平宁侯府的部曲个个骁悍,以一当十不在话下,只这山贼足足有五百余人,奋力拼杀一会儿,只剩卫枢与杜弑勉力支撑,其余之人纷纷显出疲态,小有几位,身上已经挂了彩,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谁知,还没等太子把计谋得逞的激动压下去,自东南方向突然冲出来不计其数的银甲骑兵,一杆“慕”字军旗迎风抖开,烈烈飞扬,一时之间喊杀声整天,铺天盖地地淹没了五百匪徒。
    贺之年猛地站起,手中的茶盏“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碎成了残片。
    这,怎么可能?!
    慕守安!竟然是慕守安!
    他没有调令,是如何领兵而来?
    贺之年眼睁睁地看着原本人数众多的山匪迅速溃败,被装备精良,身经百战的银甲骑兵团团围住,陷入死局。
    他险些咬碎了后槽牙,自己精心谋划许久,眼瞅着胜利唾手可得,要他放弃自是不可能。
    太子握紧了缰绳,翻身上马,直直地撞进前方混战的乱局,逐渐逼近卫枢身旁。
    “卫大人可知,今日的截杀为何迟了?”他声嘶力竭地大喊。
    卫枢于乱军之中抬眸看了他一眼,眸光似冰。
    贺之年狂笑,再接再厉:“为着,就是拖住侯爷,刺杀您在明净山上礼佛的妻子啊。”
    “你说什么?!”卫枢听得这一句,当即胸腔狂跳,飞身而来,一把扯住贺之年的衣领,双目赤红。
    “侯爷可曾深想,父皇他为何点你来解押罪眷?”
    “他就是想一箭双雕,要您与我不死不休,要我再无翻身之地啊!”
    明黄衣袍的太子狂笑,几乎蹦出了泪花。
    这便是皇家,这便是他的好父皇!
    卫枢反手扼住他的咽喉,声音刺骨的寒:“殿下最好交代,刺客到底埋伏在何处。”
    “告诉你又如何?去与那简家小姐收尸吗哈哈哈哈哈。”
    他被扼住的脖颈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显然这双铁手的主人,已经暴怒到了极限。
    贺之年抖着腿,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明净山西十里,行人岭。”
    十个字还未语毕,他便被卫枢狠厉地甩下马,一时之间摔得浑身剧痛,好似骨头碎了一般,只得恨恨地看着卫枢打马飞奔而去的背影。
    行人岭与此间相隔三十余里,纵使你纵马狂奔又如何,还能快过刺客的箭去?
    太子恨恨地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狼狈地起身,在护卫的掩护之下退出这片短兵相接的戮杀之地。
    烟尘四起之间,慕守安的三千亲兵逐渐稳住了局势,原本好不嚣张的山匪纷纷伏诛,春日烂漫的京郊满是残.尸断臂。
    他打马上前,一杆银枪的枪尖在地下划出长长的血痕,鹰目杀气逼人,沉沉地对着太子开口:“殿下今日受惊了,臣向陛下请奏前往京郊恶龙山剿匪,不想还能遇到殿下身陷险境,容臣护送殿下先回大理寺,保证太子殿下的安全。”
    他的一番话入情入理,只语气生冷,透着一股子显而易见的不容拒绝。
    贺之年好似脱力了一般,怔怔地如一个呆滞的木头人,白着脸上了车驾。
    一脸血煞的杜弑匆匆脱围,只来得及对着慕守安略一点头,便带着那一列黑甲骑兵,朝着卫枢的方向飞奔而去。
    简夫人,仲道视你如命,您可千万不能有事。
    ……
    行人岭。
    车马悠悠地顺着官道而行,马蹄清脆的嘀嗒声富有节奏。
    简祯与岑妈妈坐在车厢内,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
    岑妈妈虽好,但这心里总是守旧,嫡庶之别,在她心里总是横亘不去。
    几个孩子都是在简祯膝下长大,各有各的可爱,她真心养着这些奶团子,实在不想自己的身边人搞区别对待,伤着了孩子们的心。
    故而今日得空,免不得把这个事提出来,与岑妈妈好好地说道说道,好旁敲侧击的改变这个老妈妈原本顽固的思想。
    二人正细数着卫怀的半岁生辰将至,马车却猝然停住,原本温顺的马匹痛苦地长嘶起来,惯性使得二人险些跌倒。
    岑妈妈欲掀起帘子质问车夫,却被简祯肃着脸拉住了手。
    她听见远处箭簇破空而来的声音。
    随后,是利箭贯穿皮肉的噗呲声,伴着车夫跌下车辕的哀嚎。
    “夫人,有刺客!有刺客!”
    又是唰唰三箭疾射进来,车夫当即毙命,红红白白的脑浆流了一地。
    岑妈妈大惊,无措地看着主子,纵使她在深宅掌事十多年,也从未见过如今的阵仗,当下便吓软了腿,只一心想着护住小姐。
    车厢外的一壁之隔,从四面八方传来飞速靠近的脚步声,不断有箭簇飞旋,刺入车壁。
    马儿失了控制,拼命挣扎起来,整个车厢好像要散架一般,差点没把简祯与岑妈妈一同甩下去。
    简祯抓紧了岑妈妈发抖的手,短暂的惊慌过后,她努力克制住了自己急跳的心脏,眸光冷静沉着,按着岑妈妈躲进了坐垫之下的空隙,大声呼救。
    这些刺客看不到车厢内的情况,箭簇多对准上方射.进来,她们二人趴在座下,利用盲区,可以艰难地拖延一点时间。
    至于剩下的,当看行人岭有无行人经过,可对她们伸出援手。
    简祯放声大喊,带着绝望中的无限希冀:“救命!救命!”
    黑巾蒙面的刺客交换了一下眼神,行人岭路人不少,若真是被这她喊来了,又要横生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