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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泽与海妖芙蕾的相遇就是在阿尔及尔向北,地中海中央一片雾气笼罩的海域。
    那个时候芙蕾刚刚成年,她一口气浮到水面,将自己的身体撑在岩石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平静的海面。希泽的船队是她见到的第一艘战船。她很兴奋,也很好奇。长辈们曾经说过,海妖的歌声可以将过往的船只留下来,引诱船员失去自我,掉落到深沉的大海中。
    芙蕾看着站在战船前端红色头发的青年希泽,心想着要他掉下来好陪自己玩。
    她放开歌喉,雾中响起了甜美诱人的塞壬之歌。
    希泽虽然年轻,但在海上摸爬滚打已经有了十多年。甫一听到歌声随着风若隐若现的飘来,他就意识到自己或许误入了海妖的领域。他立刻喝止船员落帆、停浆,随即从船舱里拿出凝结的白蜡。
    希泽模仿着古代神话里尤利西斯的做法,让水手们迅速地用白蜡堵住耳朵,大家以手势来互相交流,而他则让人把自己牢牢地绑在主船的桅杆上,倾听着塞壬的歌声。
    芙蕾躲在雾里唱了好一会儿,却没有人掉下来。
    船只停止了前进,停在风平浪静的大海上,好像沉眠的大鸟。芙蕾觉得无聊,又有点沮丧,想着不如一转身沉回海底。可就在这时,雾的另一边传来的清朗的声音。
    你是谁?
    芙蕾一怔,转头看向船。刚才船头的红发青年不知何时被绑在了桅杆上。她好奇地说,你怎么不下来陪我玩?我唱得不好听吗?
    希泽笑了笑,样作无奈道,我虽然想下去,但我的船员把我牢牢绑了起来。
    芙蕾说,那你让他们放你出来啊。
    他们都躲起来了。希泽顿了顿,你能来帮帮我吗?
    希泽的声音温柔而有礼貌,这让芙蕾完全把其它海妖的那句不要靠近人类的警告抛在了脑后。芙蕾向船侧游了游,小心地说,我不能离开大海太久,如果我去帮你,你要陪我一起回来。
    希泽看着茫茫大雾,好啊,你帮帮我。
    芙蕾想了想,她游到了希泽的船侧,尾巴用力地一打水面,随即啪地一声,她高高地弹跳了起来。希泽目不转睛地盯着芙蕾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海妖,那金色的头发、洁白的肌肤、还有青色的颀长鱼尾,猛地出现在雾气里,就好象梦幻一样。
    芙蕾看着他,笑眯眯地说,我来帮你咯。
    随即她咣地一声摔到了甲板上。希泽从未想过她会真的跳上来,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芙蕾拖着尾巴艰难地向希泽移动过去,一边移动一边说,等我解开你的绳子,你要陪我玩。
    就在这时,躲在甲板四周的船员们终于回过了神来,他们猛地从四面八方扑过来,狠狠地按住了芙蕾。芙蕾大惊,她剧烈地挣扎着,发出凄惨的叫声。这叫声与她的歌声不同,穿透力极强,瞬间就到达了水底、其它海妖所在的地方。
    希泽突然反应过来,他大声地喊着、做着口型,命令水手们全力离开这片海域。
    三支战船快速扬帆,在海妖们浮上水面之前离开了大雾弥漫的海域。
    芙蕾变得十分惶恐,她的皮肤原本很滑,但是随着离开水时间的增加,变得逐渐干涩起来,船员们的碰触使她觉得异常疼痛。她看着船员解开了希泽身上的绳索,恭敬地叫他船长、向他问候着。
    她难过地看着他,嘶哑地说,陪我玩不是说陪我回大海
    船员看着她,调笑地说,这海妖好像还在说什么呢。
    看她可怜楚楚的样子。
    因为离开了水,芙蕾唱不出歌,也说不出话了。她说的话在别人听来就好象嘶嘶的声音。希泽垂眼看了看她,吩咐说,别玩了,全力驶出这片海域。
    这塞壬怎么办?
    希泽顿了顿,先收起来,我好好想想。
    水手们把芙蕾塞进了船上的忏悔室里。
    忏悔室长宽高均为一米,芙蕾在里面被卡住,完全动弹不得。最凄惨的是,她一点水都没有。明明耳边就可以听到大海的声音,明明熟悉的浪花就在拍打着身侧的甲板,她却就是碰不到。晚上,水手们在甲板上唱歌做乐,芙蕾在黑暗的忏悔室里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那一晚,芙蕾死在那狭小的空间里。
    死前,她想,那个大骗子船长希泽。如果她能活下来,她一定要让他葬身海底。
    我可以给你七天的生命。
    芙蕾睁开眼睛,禁闭室不知何时打开了,月光下的甲板上一片静默,吵闹的水手们不见了,只是静静地站着一对少年少女。V穿着十六世纪海贼的黑礼服,戴着一个单只的眼罩,银色的头发在夜色下晕染出星色的光芒。而佐则依然是一袭白裙,沉默地跟在V后面。
    芙蕾眨了眨眼,没说话。
    七天后,你可以选择要不要继续活下去。
    我当然要继续活下去,我现在就可以选!芙蕾焦急地说。
    V满意地点点头,好,你可不要忘记了。
    佐跟在后面补充道,但是规则是一命换一命。你要用最后出现在你脑海里的人的性命,换取你的未来。
    芙蕾怔了怔,最后在脑海里出现的,不就是那个大骗子船长。
    她的唇勾起了一丝美丽的弧度,正合我意。
    那天晚上,希泽和他的船员们喝酒喝到天泛起了鱼肚白。早上起来的时候,希泽突然想起了自己前一天晚上抓到的小海妖。他晕晕乎乎地走到禁闭室,却失望地发现她已经逃走了。他想,这种生物果然是很特别,门锁得这么结实她竟然也可以逃走。
    当天,希泽的船队停靠在摩纳哥的一个港口。
    希泽打算在这里停留数天,筹备对意大利卡拉布里亚海岸的偷袭。
    晚上,希泽的副手说服他来到了港口附近的酒吧。水手每次停靠岸边总少不了饮酒作乐,再把玩命赚来的票子豪爽地砸在女人身上。而妓女和水手打交道多了,地中海域上的大小的事情自然总是会知道些。
    希泽乐于逢场作戏,他想知道卡拉布里亚海岸的大家族萨瓦尔多船舰的情况。
    酒吧门口立起了牌子,老板说今天新来了北部的舞娘。这个舞娘充满异域风情,还曾经为奥斯曼帝国的苏莱曼大帝献舞,后者差一点将她留在自己的后宫里。类似这样吹捧的话希泽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以他对那个贪婪的苏丹的了解,他想要留下的人,不可能现在还出现在摩纳哥的港口。
    这不是他的目标,他想认识的是在这个酒吧待得够久的女人。
    但他的副手们不这么想。
    晚上酒酣耳热之时,老板隆重地请出了带着面纱的少女。那一刻,酒吧里所有的船员、劳工、旅客都拥到了舞台旁边。希泽的副手也心急地说,老大,就让兄弟们先去看看。希泽没办法,只好随着他们一并坐到了舞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