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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匠人看谢知非就如同看病人一般:你舍得那么多钱叫我们来gān工,还是一天一结的工,你怎么的就舍不得多花点银子雕花刻石!
然而雇主怎么说就怎么做吧,众人一阵咕哝:这谢教主该不会真的和明教那些人诵的教义一般,一心为公,不谋私利?可若真是如此,那便很好理解为何这般节俭。
可是即便简陋到如此地步,谢知非依旧被琐事缠身,再一看身边,提拔起来gān活的周书生等人已经彻底倒下。待谢知非他们终于晕头转向将光明顶建来初见雏形的时候,又是几个月过去。
此时不那么忙绿的谢知非终于想起来下一步该如何,忙叫来燕南天,将自己的yù派人去河北道修堤的想法同对方说了一遍。在燕南天的心中,无论是谢知非带人来着荒郊建光明顶,还是说现在将本来就不够的人手分去别的地方修堤,都是làng费时间和jīng力:教主确信要遣人去河北道和河东道修河堤?
见谢知非点头,燕南天忍了数月之后终于忍不住,对谢知非大声质疑道:教主既然意yù明耀九州,此事就应顺民义,揭竿而起,赶走鱼ròu百姓的王家,逐鹿中原求早日平定天下让明光圣火照耀九州才对,怎么还要让人跑那么远去河北道!
燕南天的话在大殿中回响,伫立在大殿圣火之前的谢知非静静的看向大殿中的巨大铜镜。
通过圣火四周的铜镜,火焰的光芒被折she入顶上苍穹,若是到了晚上,这便是一道通往九霄的光柱。
燕兄,我原本以为你明白何为明教,这才邀你为我明教护教法王。谢知非自然明白燕南天的话是对的,以他的本事,出钱养兵推了王家,随后席卷左右并不很难。只是如此一来,日后必然会陷入朱重八那样的qíng况,当天下平定之日,在并不信明教的诸人眼中,明教不是信仰,而是一种工具。
那时候,为了稳定,不由别人说,谢知非自己便会动手将明教例为禁教。不能让这件事发生的谢知非自然得选一条更难的路,走得更慢更坎坷一些:你诵了那么多遍的教义还不明白为何我如此做,那你便在圣火之前再诵一次。
虽然不明谢知非为何这样,燕南天到底还是照做了,圣火昭昭,圣光耀耀。凡我弟子,同心同劳飘零无助,恩泽万物,唯我明教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熊熊圣火,焚我残躯
诵玩一遍,燕南天看向谢知非,然而谢知非面上似乎并不满意,不但不满意,还很生气:若是法王还不明白,便再诵一遍,请法王用心对着圣火,诵我明教教义!
圣火昭昭,圣光耀耀光明慈父,知义知qíng,启我澄心怜我世间,魔尘岔染,除恶扬善,唯我明教
凡我弟子,同心同劳怜我世人光明慈父,知义知qíng,启我澄心,苏我明xing妙音引路,无量净土。
圣火昭昭,圣光耀耀。凡 一遍又一遍,第一遍的时候燕南天心中郁气满满,但第六遍诵教义的时候,燕南天似乎有些明白,在第十次的时候,刚起了头,燕南天便沉默不再诵下去、
不管多少次,教义总能让燕南天感动其中心怀苍生的悲怜,然而燕南天却没想到,自己竟然诵之便忘。那些怜我世人的话,雁南天原以为自己做得到,然而却在关键的时候被他抛在脑后,舍本逐末。
见燕南天沉默,谢知非侧身看向对方:看来法王是想明白了。
明亮的圣火映在谢知非的身上,似乎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火焰之中,燕南天不知燃烧的到底是谢知非,还是谢知非身边的圣火,只知此时的谢知非让他不敢直视。平静语气之下说出的话,确是震耳聩聋内容:我明教是为了恩泽苍生,这才要叫携日月换新天,可无论无论什么时候,我明教的第一宗旨永远不变!
是万事为民,不为私己!
燕南天浑身一颤,心中一片激dàng:可是
谢知非神色一凛,掷地有声道:没有可是!
旋即,谢知非的脸色又缓和了许多:法王也说,这是一个很长很危险的路,我们即便无所畏惧的行走在这条路上,但谁也不敢保证能走多远。而河北道同样饱受水患,等不得那么长久。只要资金足够,不过一两年的时间便号召人修复堤坝,周书生他们有丰富的修堤经验,若让他们带足够的钱财过去,也能在乱世之中多救一方黎民。
教主说的不错,是我太过着既,忘了明教的本意。说吧,燕南天对着圣火做个揖。
看着眼前的熊熊圣火,燕南天感到自己似乎离这圣火又近了一步,他靠近的不是圣火本身,而是圣火代表的意义。
有时候,看不着的东西,往往比看的着的更珍贵。
燕南天平复了下心神,对谢知非问道:若教主要差人去修堤,准备让哪些人去?
在这乱世之中,十几人人带着大把的银子上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qíng,即便是高价雇了镖队也时不时会出事,更何况谢知非钱再多,在没找到新收入之前也不敢胡乱花。带一只军队多花钱,谢知非深有体会,他包裹中的钱顶多支撑打两次大的战争。
但若任由周书生他们带银钱上路,还没到河北道,必定已经被山贼截钱害命,因此,燕南天的作用在这时候便体现出来了:人选我已有,只是法王可愿为河北道百姓计,护周书生他们走这一遭。
倘若之前燕南天即便应下来也会有不满的话,此时他心里只有一百万个愿意:这种好事,我有何不愿,教主尽管吩咐便是!
一个月后,燕南天护送着周书生等人到了河北道。
谢知非在淮南道做的事,在同样备受水患的河北道里早已经传遍,诸人羡慕得不行,只是听说那修水堤的人如今找个了地方建教去了,不再管修水堤,众人心里还非常失落。却没想到在失望了八个月以后,有个自称是明教,也就是同按个修水堤一个教的人过来说要修水堤,不但管三餐还依出工发工钱。
这下,河北道众人的热qíng立刻被点了起来,周书生等人每到一处,都不愁无人出工。
河北道的人不知道周书生等人什么时候会离开,又担心他们后悔,gān工的速度快得不行,昼夜不停。原本周书生等人计划三十日的工期,往往二十四五日便完成,而周书生选定一处之后还未到,那处的人已经在那里等候。
于是乎,周书生等人的速度比谢知非他们预计的要快上不少。
而在明教一心为民的好名声在河北道传开的时候,燕南天和周书生等人每每到了吃饭的的行为,都会成为众人眼中的一道风景。有些倾慕明教教义的人,私下也会跟着学一学,见周书生等人不反对,便也摆在明上来学,做个明教的信徒。
对于习惯了的燕南天他们来说,饭前诵明教教义那是雷打不动的事qíng,但是对于刚刚接触这件事的人来说,那就是稀奇。
卫吉是一门阀的远亲,然而这亲戚隔得太远,卫吉也就小的时候能跟着混一混读书识字,等大了便没事可给他做,让他混日子等死。然而卫吉不想这样虚度,想着既然家中没事,那便出来寻事做。因此,远在巴蜀的卫吉一路北上到了河北道,恰好路过见这乱世有教派组织人修堤,便跑了过来。
初时卫吉以为这明教同那huáng巾教一般,是为了收买信徒窥视江山,可后来一打听,这和huáng巾教完全不一样。
这明教中部的光明顶在荒无人烟的山沟里,据说明教总部修建的时候,教主为了省钱,连雕花石刻都不要。如此省钱的教主,却在立教前后gān免费修堤这种事的人,卫吉拐了下身边的人,询问道:他们家伙念的什么话,吃个饭还要背一段,神叨叨的。
被问到的人看了看左右,好多人跟着燕南天和周书生一起诵明教的教义,他瞥了瞥嘴,嘴里含着东西因此有些含糊不清的道:明教的信徒都是这样,饭前不来一段都不会吃东西。你别管他们,这些人不念一遍是不会罢休的。
说罢这人低头便继续吃菜起来,然而卫吉却停了下来,只是片刻的时间便这头将明教教义听完,卫吉随后露出向往之色:这明教到底是个什么样教。
旁边有人咽下嘴里的粥,手中拿着筷子点了点卫吉:什么教,管他什么教,我们这些老百姓只管拿钱gān工,这些东西我们听来也没什么用。
卫吉好笑的摇了摇头,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他同这些人计较什么。只是这明教如此广修水堤,若那个所谓的教主不是另有所图的英豪,便是一个真正的圣人,然而不管是英豪还是圣人,他都应该去看看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