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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众人欢喜的是,起兵之后任谁均有死亡的可能,谁不希望自己的死能在谢知非的眼里留下几道痕迹,谁也不想人走茶凉,想要跟着一个暖qíng的人。
    只是如今这qíng形,周书生将头埋低一些,他同卫吉知之甚少,不知该如何说。
    燕南天也是头疼,逝者已逝,虽然卫吉之死他也很难过,但是现在还是起兵的事更重要,明日不但是明教的大事,也是天下的大事,五年的准备决不能有任何差池:洛州之变,我等皆为想到,卫兄弟之死已成现实,接下来该如何还需教主勘榷,莫要难过。
    谢知非张了张口,满腔的话最终化作三个字:我知道。
    谢知非眨了眨眼,双手捏住麻布展开,谢知非一双漆黑的眼眸转向手中不规则的麻布上,或深或浅的血迹在麻布上写了三行话:
    吉闻古时铸神兵,需人血人魂方成,深以为然。
    今教主将铸九鼎,神州重器,吉自荐为祭鼎之人。圣火熊熊,焚我残躯,愿光明圣火万世长明。
    麻布的边上被捏起了褶皱,谢知非的手不自觉的在颤抖:
    这是卫吉的绝笔书!
    谢知非很冷,冷到了灵魂的冰点。对于谢知非来说,卫吉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遇到的第一个,与他有共同追求的人。
    他们对于神州的悲悯是那么相似,对于神州的期待是那么一致,谢知非甚至在卫吉身上,看到了自己。
    燕南天江湖气太重,周书生眼界太窄,而后来上光明顶的人,谢知非不知道这些聪明的人中,有多少是真的心悯苍生,有多少人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锦绣前程。
    谢知非喘了口气,将麻布放入袖笼,再抬头的时候,谢知非面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冷,语气也是沉稳可靠,似乎他早已无懈可击,无论多么绝望痛苦的事,也不会让谢知非停步太久。
    谢知非将卫吉的绝笔书展开,给众人传阅:光明使卫吉以身殉神州,人杰尔,他此生所未完成大业,只能由我等继续。明日起兵的事宜,可都准备好了么。
    见此,众人只当谢知非化悲痛为力量,均是一喜,立刻大声道:诸人都已准备好,只待教主一声令下!
    明日三月三,无论最终是胜还是败,关于如何在一个月内占领淮南道的粗拟方案都已经定好。
    大殿中有从未行军打仗过的江湖豪侠和世家弟子,也有曾是别人麾下的谋士将领的人,众人激qíng昂扬又小心紧张的讨论着,他们是否还有细节未曾注意。
    谢知非作为众人的核心,将一件件事做最后的安排,有条不乱的吩咐下去。
    谢知非让周书生出大殿前去做最后清点,然而刚出大殿不久的周书生,脚步凌乱的从大殿之外匆匆进来:教主,诸位,有有个很漂亮的姑娘抱着人从天上飞下来了。
    众人一听,一个漂亮的姑娘而已,即便是飞下来的,也不过是江湖高手。
    明教不缺江湖高手,这里不但有天下第一剑客,还有许多江湖大侠,甚至连教主都是不世出的高手。
    况且,那些个学了明教轻功的高手里,谁不会飞上飞下。
    多看两次,就习惯了!
    然而当周书生一脸冷汗抬头说完话后,众人便知道他为何如此慌乱,路中远瞳孔更是为止一缩:她抱着的是光明使卫吉。周书生咽了咽口水,冷汗淋漓道:是光明使卫吉的尸体。
    适才路中远刚刚告知卫吉的死讯,并转jiāo卫吉的遗物,而现在卫吉的尸体边出现了。
    这未免太过巧合,而这个时间委实过于敏感,让人不由得怀疑,这会不会有什么yīn谋在其中。
    众人纷纷缄口,看向最上的谢知非。
    而被众人凝视的谢知非脑中先是一片空白,随后张口,平静的语气,冷淡的语调,谢知非恍惚以为这话不是从自己口中问出:你再说一遍,这个姑娘手中抱的是谁。
    周书生面上的冷汗瞬间落下:是光明使,卫吉。
    无论这位抱着卫吉尸体来的江湖人是谁,既然已经找到门上,况且这人带来的还是卫吉的尸体,谢知非他们岂有不理不睬的道理。
    谢知非率先带人往大点外大跨步走出去,朗声道:既然有义士不远千里送光明使回来,那我们便一起出去引光明使,顺便看看这位将我们光明使带回来的女义士是谁。
    众人齐声允喏!,随着谢知非身后,跟着出去。
    此时在大点外的广场上站着一个人穿白色宫衣的女人,很漂亮的女人。
    水袖飘扬宛如乘风,白衣胜雪,长发如云,眉心一顶水红鹅huáng让女子的如火如冰容貌更是明艳动人,白色宫衣上红梅点点,进了看是斑斑血迹,来人正是邀月。
    谢知非见来人是谁后,松了口气。
    移花宫的宫主,谢知非想不出邀月有何yīn谋害他的可能:邀月宫主。
    伫立在广场上的邀月抱着卫吉等在那里,当谢知非他们出现的时候,邀月一双美目移到谢知非身上,红唇微启,喃喃低语:明教教主,谢知非
    眼前的人依旧同她初见那样俊美,五年的时光在这人身上没有带走一分一毫,反倒让对方更耀眼夺目。
    心上人便在眼前,然而邀月那张绝美的面盘却怅然若失。
    邀月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谢知非,所以才会接触卫吉,想要通过对方了解谢知非多一些。然而此时卫吉死了,邀月却发现,她自己也不知道心中那个人到底是谁,只是抱着卫吉的手又紧了些:他说,想回光明顶。
    顿了顿,邀月对谢知非嫌弃道:他身上太臭,你快带他走。
    若时间无差,卫吉从去世到现在,少说也有十二三日,或许邀月施展移花宫的秘法让濒死的卫吉苟延残喘,这才有了卫吉想回光明顶之说。
    然而过去了太久,无论如何做,卫吉身上已经起了非常显眼的尸斑,谢知非靠近了也闻得到一阵腐尸才有的味道。
    可是即便这样,即便邀月喊着让谢知非将卫吉带走,即便谢知非已经将手伸出,邀月的手却没有松开的迹象。
    谢知非叹了声,对邀月说道:你已经将他送来光明顶,将他给我罢。
    邀月再看了眼卫吉,随后她面上变冷,而后转怒,最终化作茫然。
    将卫吉递给谢知非后,见谢知非转身离开,邀月飞身拦住谢知非冷冷道:他要回光明顶,就必须在光明顶,你要把他带去哪儿。
    被拦住的谢知非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在我光明顶上,送他一程。
    半个时辰之后,广场之中,回到光明顶的明教弟子围在一起,在广场正中堆着的柴火之上,换了一身衣服的年轻的卫吉安静的躺在上面。
    谢知非从大殿中点一束火出来,缓缓向卫吉走去,广场四周异口同声低声诵起教义。
    谢知非一步一步往前走,没有人会知道,那个躺在枯枝上的青年,不但是卫吉,还是谢知非投影在卫吉身上的自己。
    走向卫吉的谢知非面上很冷静,冷静之下的波涛暗涌,如同bào风雨来之前的海面,让人胆寒。
    一步一步,谢知非终于走到卫吉的面前,谢知非有很多话想要问卫吉,然而他们认识的时间太短,有许多话还来不及问出口便已经没有了机会。
    卫吉前往关内道五年,为的便是给明教一个最好的起兵时机,明日三月三,明教起兵,然而卫吉却再也看不到了。
    谢知非伫立在卫吉身边,看着卫吉已经变了形的模样,在心中自问自答:你可曾后悔,你当然不会后悔,因为如果是我,也不会后悔。
    只是,你可曾遗憾
    燃烧着火焰的木枝随着谢知非的手,渐渐往下,点燃了卫吉身下的枯枝。
    跳动的火舌缓缓将卫吉湮没,像是在将那个同卫吉相似的自己与卫吉一起葬送在这里,谢知非抬头看向苍穹,青烟道道往上飞: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火焰越来越大,青烟渐渐转黑。
    翻飞的火焰化作一团,连卫吉的影子也看不见了,广场的上空升起一道黑烟,伴随着星星火、片片灰往苍穹升去。
    四周的明教弟子闭上眼,随谢知非开始开始鸣唱: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熊熊圣火,焚我残躯
    邀月愣愣的站在那里,她不知自己已经做了这么多事,为何还不离开。
    像是被烟熏到了眼,眼眶里火辣辣的难受,邀月伸手摸了摸面颊,抬眼看天:没下雨啊。
    火焰渐渐熄灭,星火之后,广场中还剩一地残灰。
    谢知非让人收拾在jīng雕细琢的紫檀盒中,放置在大殿上,这里日后将作为日后教中英灵所归之地。谢知非最后再看了眼,便转身离开同其他人讨论明日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