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程芫华一个人走到后院，坐在椅子上，叹口气，神情有些复杂。
    程记美食店的东西太香了，味道飘散，这个时候鸟儿们还在叽叽喳喳，程芫华坐了好一会儿，院子里面还留着之前的酒味。
    她想了想，去厨房，拿出一个小酒坛。
    ——并不是每一坛酒，她都埋在了地下。
    刚刚热闹的时候她不想喝，这会儿没人了，她却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起来。
    这酒是很好喝的，就是心里装着事儿，喝上几口，重重吐出一口气，仿佛感觉心中的郁结淡了下去。
    ——当然，程芫华自己心里是没有郁结的，她只是有点纠结。
    喝着喝着，就下雪了，好在这个地方不会有雪进来，只是冷空气来了，没有刚刚那么暖和，这时候这酒的威力就发挥了出来。
    雪一片片落了下来，程芫华几杯酒下去，眼神就渐渐有些迷蒙。
    第139章 爱人
    她想到刚刚认识叶予昭的时候, 那时候，她对厨艺还没有爱意，虽然她知道系统可能会给她带来无数的财富。
    那天开业, 人群当中，一眼就看见那个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男人。
    程芫华不觉得自己对叶予昭一见钟情, 事实上，初见的时候, 她甚至没觉得他们之后还可能继续相处。
    但她就是记住了这个人。
    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这个不一样不是说他长得格外好以及格外贵气。
    ——而是孤独感。
    他有种别人没有的孤独感，程芫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看出来了, 并且记下来了。
    后来, 见面越好越多，他的孤独感淡去, 眉眼只剩下看她时候的温柔。
    那时候，她以为这个人就会一直在身边。
    再后来, 就是记忆中的一片血红，那时候她明白了自己的心。
    在叶予昭睁开眼睛说——芫华, 久等了。
    那么五个字，她的情绪一瞬间溃不成军。
    就是这个人了。
    这辈子都是这个人了。
    她明明那么确定这个人，心里确定，甚至身体也确定。
    为什么……
    还是要害怕和他走进婚姻呢？
    程芫华知道叶予昭要的是什么，他想要的是她可以和他一辈子在一起。
    在他不确定一辈子的时候, 就需要其他的来帮助确定。
    比如, 婚姻。
    如果她拒绝或者说还想要考虑，他必定会更加担心她对他的这份感情。
    他从来没有一个程芫华一点点喜欢上他的真实体验, 起初他以为程芫华喜欢他, 结果发现不是。
    他已经没了自信。
    出车祸, 他救了程芫华成为植物人，醒来后，他们理所当然在一起。
    叶予昭心里一直觉得程芫华和他在一起可能是因为愧疚、感动、可怜……
    他都不在乎。
    只要程芫华一直都在身边。
    可他还是害怕这些感情绑不住程芫华，万一哪一天，这个世界上出现了一个，让她“爱”的男人呢？
    祝福吗？
    叶予昭肯定做不到，所以他要他们永远绑在一起。
    婚姻或许也不能把两个人长久的绑在一起，但那是一种关系，也是一种责任，同样代表着名正言顺。
    代表着……
    他们的关系不会是一句话就能结束的。
    换个话说，叶予昭要安全感。
    程芫华不知道怎么给他，她恐婚。
    ——这是他们的矛盾。
    年后，叶予昭就要开始工作了吧？
    那时候他会忙起来，会像之前一样，不再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程记美食店……
    不舍。
    心头没有松口气，只有不舍。
    程芫华看着面前的酒杯，声音轻轻，微不可闻：“你对他……早比想象中感情深多了……”
    说完，一口将酒喝了下去。
    “一个人喝闷酒？”郑婉的声音温柔，笑着笑意走了过来。
    程芫华抬头看了一眼，而后笑着说：“郑姐，贝儿睡了？你不睡午觉？”
    “睡了。我要是睡午觉，怎么能够知道有人在这儿独自一人喝闷酒呢？”郑婉在旁边坐下，拿开她的酒杯。
    随即，她看着程芫华的神情，无声叹口气：“芫华，不想笑就别笑，你强颜欢笑的时候，在意你的人，看着难受。”
    事实上程芫华装的很好，笑容看起来无懈可击，要不是郑婉在背后已经站了两分钟，可能还不会觉得她是有什么忧愁。
    程芫华的笑容僵住，随即也不再装模作样，放下酒杯：“行吧，瞒不过你。”
    “不开心？”
    “嗯，很难受。”连她都觉得很难受，现在的心情，怕是真的很不好。
    郑婉给她倒了一杯茶水，非常无奈：“你和叶予昭到底怎么回事呢？一个借酒消愁，一个背着人喝闷酒。”
    “没……”程芫华正想否认。
    郑婉打断她：“你莫要骗我，你们之间的样子，也就骗骗师玄、虞美人这种没什么感情经历的人。”
    程芫华不说话了。
    “我也不知道你们遇到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宽慰你。芫华，你是一个很成熟的人，思路情绪，当初面对我的问题时，你是如何想的，现在就怎么办吧。”
    她顿了顿，又说：“之所有说恋爱使人失智，只是因为‘只缘身在此山中’。你应该是被自己给困扰住了，其实跳出来，也许一点也不复杂。”
    程芫华一愣。
    郑婉不再说什么，就安安静静陪在她的身边。
    过了好一会儿，程芫华突然说：“郑姐，我还不想结婚，但我知道予昭想。他想要更加确定我们的关系，我爱他，却依旧没有想好要不要走入婚姻。”
    郑婉一下子就懂程芫华的困扰了。
    她还不想结婚，但因为叶予昭想，所以她非常纠结，如果不结婚，叶予昭就得不到他想要的安全感，她心里愧疚。
    程芫华不想结婚，又喜欢叶予昭。
    郑婉倒是一脸无所谓：“你年纪还小，不想结婚就不结呗，二十五岁都不到，不结婚也很正常，不着急！”
    程芫华抿了抿唇，可是……叶予昭着急。
    事实上，他们确定关系，肯定是程芫华更占便宜。
    毕竟广叶集团那么一个庞然大物，从他们结婚开始，程芫华就要分走一块蛋糕。
    这一块蛋糕，就是一个常人想象不到的天文数字。
    可程芫华还是不想结婚……
    婚姻……
    那么神圣、确定的关系，代表了一个承诺，也代表了家庭和责任。
    郑婉看出她的迟疑，轻轻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芫华，你没有感情经历，对婚姻也知之甚少，所以才会害怕担忧。但其实，婚姻就像你们确定关系，是突然升起的勇气，你现在不想结婚就不结婚，某天突然有了勇气，你大概就很想和叶予昭一起，走向婚姻。”
    程芫华看着郑婉的眼睛，喃喃：“是这样吗？”
    郑婉没有回答，另一道男声响起：“是这样。”
    程芫华一愣，猛然间抬头看过去，不远处，叶予昭站在那儿，抿了抿唇。
    她傻眼了。
    叶予昭已经一步步走了过来，他的眼神专注，一直盯着程芫华，“你怎么这么傻，我是很想和你结婚，但你要是不想，想说什么告诉我就行了。你不想结婚，我就等你，只要……只要你让我一直在你身边。”
    他爱得深，也就爱的卑微。
    叶予昭已经走到面前，伸出手，将程芫华揽入怀中。
    他的怀抱一直都很温暖，像是能够给她遮风挡雨，也能够给她一个自由自在的世界。
    因为爱得深，所以愿意退步。
    哪怕他的心中充满了不安全感，在听到程芫华不愿意结婚，还是愿意退步。
    有这么一个爱人，她何其有幸。
    程芫华嘴角缓缓扬起笑容，她也伸出手，抱紧叶予昭。
    “叶予昭，我还不想结婚。”
    “好，不结，我等你。”
    “叶予昭，上班了也要经常过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