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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如果不是想好了要给姥爷留一点,他们两个把虾饺全吃完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因为实在是太好吃了,曾姥爷也只得了十个,还放在蒸笼上继续焐着呢。碗筷收拾了,陆云泽忙到了下午,终于犯起了困。他又喝了点水,让舌尖的烫散去了一些,站在屋檐下和正在收衣服的贺邵承说要去睡觉。
    贺邵承把昨天新买的衣服收了,又把陆云泽的那几件也拿了下来,这才和他一起进了屋。
    因为也一起住了一阵子了,陆云泽的所有东西都分了他一半。他把几件衣服都仔细的叠好了,整整齐齐的放到了箱子里。衣服箱子的边上就是放课本的地方,贺邵承的目光顿了顿,还是拿了一本出来翻开了。虽然只是小学的教材,但上面的字也都整整齐齐的,一点涂画的地方都没有。他闭上眼睛,就能想象出陆云泽端正的坐在椅子上上课的样子,胸前还会带着一条红领巾。
    “唔……贺邵承,你帮我把窗帘拉上,太阳好大。”陆云泽是真的累了,沾了枕头就想睡,可是眼前又亮堂的厉害。他闭着眼睛皱着眉哼哼,贺邵承便赶忙去帮他拉上了窗帘。隔开了阳光,屋子里也似乎凉快了一点,陆云泽这才安稳的睡了。
    他把课本又放了回去,一起躺到了床上。
    曾姥爷回来的时候,喊了两声才见外孙和小贺从房里头出来。贺邵承还好,陆云泽还没睡醒,一边揉眼睛一边走路,头上还翘着一小撮头发,显然是刚从炕上爬出来的。曾姥爷忍不住的就笑了,对贺邵承打趣自己外孙:“么儿就是个小睡猪。”
    贺邵承抿起了唇,忍着笑意;而陆云泽则不乐意了,扁着嘴和姥爷反驳。他细细的和姥爷说了自己白天和贺邵承是多么的努力在做虾饺,而那份虾饺是多么好吃。曾老头顿时就好奇了,听说外孙还给自己留了十个,这就去厨房坐下来了。
    他也是一样——香醋加秘制油泼辣子,蘸着吃可爽了。
    十个虾饺几乎是囫囵下肚,曾姥爷还没觉得吃尽兴呢,居然就已经没了!他瞪着眼睛看着光了的蒸笼,而外孙正在一旁得意的看着他,问他味道怎么样,能不能赚钱。曾姥爷头一回不想着钱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真的没有了吗?”虾肉劲道得让他怀念,曾老头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吃那么快了,“早知道下午不接那个破三轮的生意了……早点回来多好啊。”
    他唉声叹气的,自己去把碗碟洗了。
    晚饭是曾姥爷做,他们两个一起去烧火,坐在一起聊天。陆云泽脸上两个小酒窝,拉着贺邵承说了一堆姥爷的事情。曾姥爷其实是地主家的小孙子,后来时代变了,没落了,才落到了这个小土屋子里。但因为小时候还阔过,曾姥爷对钱财一直不怎么在意,就算是最穷的那段时间也不介意拿一毛钱给外孙买个奶油冰棍。
    贺邵承话不多,他也不介意,因为他知道对方肯定是很认真的在听着的。
    贺邵承看着陆云泽被灶火烤得红扑扑的脸颊,时不时的“嗯”一声。
    灶台前面,曾老头哼着小曲,又把昨天的红烧肉热了热,往里面添了点百叶结。
    饭烧好了,又在锅壁上结了一层锅巴,瞧上去诱人极了。陆云泽最喜欢吃这个,一碗里面全是锅巴。他今天吃了那么多虾饺,已经不贪肉了,夹了百叶结和锅巴一起吃。曾姥爷也不管他,只是催小贺多吃一点。
    他也看出来贺邵承长高了——可这才几天呀?只是吃饱了饭就这样往上窜,以前那可真是饿太狠了!
    贺邵承礼貌的和曾姥爷说谢谢,把那些夹到自己碗里的肉都吃了。
    饭不值钱,他吃了两海碗的饭,都是用肉汤拌着吃的。一份小青菜也分干净了,一点都没留到明天去。陆云泽只是把锅巴吃了,肚子就已经彻底饱了。他很认真的想和姥爷商量一下卖虾饺的事情,然而曾姥爷却随性的很,让他去城里头随便玩,只是再做了虾饺记得要给他吃一点。
    接着就摸摸肚子去后院冲凉了。
    陆云泽心里明白姥爷这是让他放手大胆做呢,就拉着贺邵承回屋里头盘算。
    “我们现在知道这个虾饺方子没问题……到时候就从供销社里买肉,河边去买虾,提前一晚上做好馅,用绳子吊着放在井里头。第二天早上坐供销社的三轮车去县城就好了……”
    贺邵承点了点头,微微皱着眉开口了:“但是……去了城里,我们没有地方包,也没有地方蒸,是要租用别人的摊子吗?”
    “嗯,这个事儿我也在想呢。”陆云泽知道有那种手推的铁车子,里面带个炉,放煤进去烧就行。“有铺面的肯定不会允许我们用的……我是想租一个手推车,带些煤过去就好了。”
    贺邵承的眼眸垂下,似乎是在回忆着上次进县城看到的,类似的东西。
    “不过其实,最大的问题还是去哪里卖。”陆云泽换了个拖着下巴的姿势,轻轻的叹了口气,“学生都放假呢,学校门口是不可能了……可去厂子那边的话,我其实又有些担心价格太贵了。一块钱才三个虾饺,他们未必愿意出钱尝这个鲜。”
    “去政府门口。”贺邵承忽然开口了,并没有任何的迟疑,“政府办公楼可能不允许……那就去政府大院。一块钱对于他们来说,就不算什么了。”
    陆云泽一只手还托着下巴,看着他眨了眨眼,接着嘴角就扬了起来,露出了那个熟悉的,带着两个酒窝的笑:“就听你的。”
    他把本子收好了,铅笔头已经写得太秃了。他忽然想到开学也是要准备文具的,因此便打算赚完了学杂费,再带和贺邵承去城里的百货大楼买两只英雄钢笔。屋里头安静了下来,陆云泽刚刚和他坐到炕上去,一只不长眼的蚊子就飞了过来,在他耳畔颇为嚣张的“嗡嗡”着。他的嘴还没扁起来呢,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就响起了——贺邵承平静的擦了擦掌心,把那只还没来得及吸血就命丧黄泉的蚊子擦掉了。
    “我再检查一下还有没有蚊子。”
    他起身开始查看每一面的墙壁,认真又仔细。
    在角落里躲着的,还没出来作妖的小蚊子也死在了巴掌下面。
    贺邵承擦干净了手才上炕,陆云泽在床头喝水呢。家里的搪瓷杯子也就两个,他只能和贺邵承一起用了,转个方向换个杯口给对方喝。两个人睡前都喝了水,接着才关灯躺下来了。陆云泽翻了个身,蹭了个还没躺过的,稍微凉一点的地方:“所以明天我们去不去县城?我想看看别的卖早餐的都是怎么做的……可是要去的话,四点就要赶车了。”他们昨天才回来,还累着呢。
    “后天吧。”贺邵承听出了他的意思,“不着急。”
    “嗯。”陆云泽想想也是,就安心的闭眼睛睡觉了。
    第14章 睡猪么儿
    自重生回来,陆云泽头一天睡了个懒觉。
    他做了很多梦,一会儿是和姥爷一起吃虾饺;一会儿又回到了上辈子去,坐在沙发上看着贺邵承穿着围裙给他包虾饺。意识在梦里已经有些乱了,他知道自己缺钱,就走过去喊贺邵承,让他给自己一点,否则都要没学上了。男人无奈的转头看他,只能擦擦手带着他上了楼,拿了一根金条出来。
    陆云泽紧紧的抱着金条,这才不做梦了。
    结果躺在他身边的贺邵承从凌晨就开始睡不着了。
    他的一只胳膊在陆云泽怀里,而且还是被抱得紧紧的,让他动都不敢动一下。他知道么儿晚上睡觉动作多,之前也会忽然有一只胳膊或者是一条腿放到他身上,但这样紧紧的抱着还是第一次。他可以感觉到陆云泽的体温,甚至连对方呼吸的频率都一清二楚。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悬在那里的灯泡,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总之就是睡不着。
    手臂有些僵硬了,他也没抽出来。
    一直到天有些亮了,公鸡开始打鸣的时候,陆云泽才终于动了一下,翻了个身找了个还凉快的地方继续睡。贺邵承的胳膊也终于得了自由,只是还僵硬着,无法灵活的动作。曾姥爷起床早,鸡第二次兴奋的打鸣时就醒了,院子里也传来了打水,喂鸡,掏鸡蛋的声响。贺邵承坐了起来,安静的下了床,踩着鞋子一点一点的走到了屋外,又关上了门。
    “哟,小贺起来了。”曾姥爷正在那儿刷牙呢,一嘴泡沫的看着他,说话声音也有些含糊,“么儿还睡着呢?”
    “嗯,他昨天太累了。”贺邵承解释了一声,也过去刷牙洗脸。
    农村一早起来事情多,曾姥爷平时都是自己干,折腾完了再去把睡猪么儿喊起来。今天他倒是有了个帮手,所以效率一下子高了不少,还把后院里的菜院子折腾了一下,摘了点已经熟透的西红柿、丝瓜下来。早饭本来都是喝粥的,今天有了几个菜,曾姥爷就去下丝瓜鸡蛋面了。今早摸出来的两个蛋还都软着顶,他又加了一个蛋,敲了扔进锅里头。
    贺邵承坐在后面帮忙烧火。
    一直到早饭烧好了,屋里头还没什么动静。曾老头想了想昨天那虾饺,也就不去喊外孙起床了。他单独在锅里给陆云泽留了一份面,自己和贺邵承则先盛出来吃着。他如今对贺邵承也好奇的很,一边吃饭一边问,问他是打哪来儿的,怎么不去警察局找亲生爸妈。贺邵承就一个一个的回答,虽然没说自己过去的家庭背景,但也把后妈的事情解释了。
    曾姥爷听完直摇头,都不知道天底下还有这样狠心的人。
    他安慰贺邵承好好的呆在他们家,这才骑自行车去供销社边上摆摊,临走前还不忘带上自己的搪瓷杯和烟筒子。贺邵承把碗洗了,有些找不到事情做,就又去扫了院子。早晨的那一点点凉爽逐渐被炙热取代,太阳又显示出了它在夏天的威力,烤得鸡都躲鸡棚里头乘凉去了。他犹豫了一会儿,这才走到了卧房前,轻轻的推开了门。
    陆云泽还在床上睡着呢,抱着枕头,脸蛋都红扑扑的。
    他长得好看,一张面孔秀气的不得了。平时醒着的时候,那双眼睛乌溜浑圆,总夺去了别人所有的注意力;但此时睡着了,面孔反而更精致了几分,连鼻子的弧度都可爱的紧。贺邵承没有喊他,只是走到了书桌边上,坐下来拿了一本陆云泽六年级的课本开始看。
    床上安安静静的,一直到了十来点钟,才听到陆云泽哼哼了两声。
    “么儿?”
    书已经看了一半,贺邵承把它合上放在了一旁,“起来了么?”
    “贺邵承……”陆云泽揉了揉眼睛,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他还没完全清醒,说话都带着点鼻音,软的不得了,“几点了呀……”
    “应该……十点多。”
    “噢……”他点了点头,又在床上磨蹭了一会儿,才自己慢吞吞的爬起来了。
    枕头被他抱得褶褶皱皱,终于回到了本来的地方去。他光裸着脚踩到了拖鞋上,这才去院子里刷牙洗脸。贺邵承要去给他热厨房里的面,但陆云泽嫌天气太热,就要吃凉的,直接就从锅里盛出来了。面泡的有些烂了,不过也是农村常吃的煮烂面,所以他并不介意,低着头就吃完了。
    中午,他们又去隔壁李婶子家瞧了瞧。
    李婶子正在纳布鞋,看到陆云泽就笑了,要招待他们吃午饭。拿了那七十块钱,他们家昨天就去买了两斤肉,还剩着一半呢。她男人今天也刚去了县城,说要去给曾老头家买点东西,做个回礼。但陆云泽却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只是出了个图纸,布鞋什么还都是李婶子做的。而且之后他也没那么多时间过来帮忙,因此就和李婶子好好的谈了分成的事情。
    李婶还想一半一半的来,但他只肯要三成。
    贺邵承不说话,很安静的陪在陆云泽身边。
    李婶子怎么说都没能让陆云泽让步,最后只能一边叹气一边把两个孩子留下来吃饭,不断的把肉往他们碗里夹。吃完了饭,两个人出去走了一圈,沿着稻田慢慢的散步。陆云泽终于得了一点悠闲,蹲在田埂上揪了两根狗尾巴草,和贺邵承一人叼着一根。他背对着太阳蹲着的,身上热乎乎的,但脸好歹是没再晒伤。
    第二天,凌晨四点,他们又坐上了供销社的电三轮,往平县里头去了。
    这一次陆云泽只带了十块钱在身上,其他的一律没有,比上次赶集卖鞋轻松多了。这回电三轮是直接到的供销社,他们一起和叔叔道了谢,接着就一起往热闹的地方凑。90年路边小摊子可不少,尤其到居民楼多的地方,几乎是熙熙攘攘聚了一排。虽然才早上五点,这些早餐摊子也都开始忙碌了,要么在揉面,要么在调馅。需要炸的麻团、油条什么则已经下了锅,一边泛起沸腾的白沫,一边鼓胀成型,放在一旁晾凉滤油。
    陆云泽觉得肚子饿了,拿了五毛钱出来买了四根油条,两个韭菜饼,两袋子豆浆。都装在塑料袋里,和贺邵承一边走一边吃。
    他们想好了要去政府大院,不过先路过的却是一个国营厂,做轻工机械的,是本地很有名的大产业。现在国营厂还没到风雨飘摇的时候,所有进了厂子的工人都生活安稳的很,觉得是抱了个铁饭碗在怀里。普通工人工资低一些,四十块一个月,但如果是技术工或者大学生,那工资就能有六七十了。这会儿还早,厂子门口摊头都摆起来了,不过工人还都没来呢。陆云泽有意看一下这边的生意情况,就和贺邵承一起坐在了路边的石墩上,一边吃一边观察。
    他胃口小一点,一根油条一块饼就好了,分了一根油条给贺邵承吃。豆浆这会儿还少见杯装的,都是塑料袋装着的,只要五分钱。他咬了一个小口子,接着就开始喝,眼睛却是一直在厂子门口的摊贩那边瞧。
    “有人了……”
    六点多,工人开始陆陆续续的过来了。
    虽然不少人都会在家里吃早饭,但选择买一份拿在手里吃的也不少。油条、豆浆、韭菜饼、糯米饭团是卖的最好的,便宜又顶饱。鸡蛋饼、小笼汤包、小馄饨也不错,边上还搭了两张塑料折叠桌,给他们坐下来吃早饭。陆云泽观察的不止是生意情况,他还仔细的看了那些小摊的包装——因为都是便宜实惠的早点,也没什么花哨的内容,都只是塑料袋和泡沫盒罢了。
    他想着自己那些虾饺,觉得应该去买点更体面的餐盒才行。
    工厂应该是七点半开工,到七点的时候,人流量已经格外的大了,不断有自行车骑过来,停在摊子边上买点东西再骑走。生意最好的是一对夫妻,摊子上什么都有,忙得嗓子都哑了,收钱的罐子里更是不断的落入硬币。其他的大多也不错,但唯独一个老头,推了个铁推车,在边上少有人问津。
    陆云泽眨了眨眼,侧过头和贺邵承小声商量了一下。
    他们需要一个推车。
    本来想着是去小商品市场看的,但此时或许有了别的办法。
    那老头是卖蒸米糕的,推车里头刚好一个蒸笼,不大,和小笼包的蒸笼一样。他那米糕做的也很容易,碾碎了的米粉和着白糖,压到模具里上去蒸就成。如果有人要,他就把最顶上的拿下来,从模具里敲出两块方方正正的米糕,装在塑料袋里递给对方。
    陆云泽也见过这样的点心,当初在上海陪姥爷在医院看病时,医院边上就有不少。但花样就比这个老头做的多多了——不仅有紫薯的,香芋的,红豆的……里面还塞了馅料,又好看又好吃。
    “贺邵承……你说他卖了多少了?”
    “从我们到这里,只卖了十六份。”贺邵承的目光并没有只停留在这一个摊位上,他依旧看着其他的人,默默的计算着所有的人数,“生意最好的那对夫妻有三百多个客人,不少都拿了好几样走的……其他的摊位也起码有七八十个。”
    同样是做早点摊子,生意差距格外的大。
    陆云泽点了点头,下意识的又吸了一口手里的豆浆袋子,不过里面已经空了,什么都没吸出来。
    “我们等会儿去问问他租不租推车。”
    贺邵承“嗯”了一声,看了一眼大楼给他们遮挡的阴影,确定一段时间内还不会有太阳直直的照过来,才继续坐着不动了。
    第15章 虾饺准备
    七点四十五,忙了一个早晨的摊子就开始收拾了。
    他们做的都是厂子生意,虽然之后可能零零散散的还会有路过的人买早点,但绝对没多少。已经赚够了钱的情愿早点回去睡觉,也不贪这最后几毛了,把垃圾收拾收拾就推着车准备走。烤饼的更简单了,炉子一提就走人,根本没有任何麻烦事儿。那卖米糕的老头却还站在那里,瞧上去挺可怜的。
    陆云泽这才和贺邵承站起来了,把塑料袋什么扔进了垃圾桶里,一起去了老头那儿。
    “买米糕啊?”老头以为来生意了,露出了个笑,“两个米糕一毛钱,要几份啊?”
    陆云泽摇了摇头,“不买米糕,我们想问问,爷爷你这儿推车出租吗?”他现在好歹是要上初一的,身高也快要一米六了,虽然面孔还很稚嫩,但到底不算小孩了,“我们想租个早餐车,做点小生意赚学杂费。不知道爷爷可以租给我们吗?”
    老头一愣。
    他也知道自己生意不好,一上午这才赚了两块,十来个零钱在盒子里,晃起来都觉得可怜。这样的情况也已经持续了很久,只是说勉勉强强混一点,多几个买菜钱罢了。而他年纪也大了,每天早上起来这样的站着,其实也有些吃不消。
    他想了想,居然觉得也不错,“你想怎么租?”
    “四块钱一天成么。”陆云泽大概知道这个推车的价格,最多也就五六十,“我们也就早上用,用完了就还回去。可以写个合同,不用担心我们不还车子的。”
    “那得给押金才成。”老头不大懂合同,“你写个条子,给我十块钱押金,还了推车我再给你。租是可以租,但是我只给你们车,别的东西你们都得自己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