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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个凡人用刀顶着脖颈,月神殿下并未生气,只是敛了敛眼眸,看着一袭黑衣泛着杀气,眉眼却jīng致如画的北冥炀,笑意如温柔的月光一般倾泻出来,她依旧镇定的抱着怀里安静下来的孩子,轻声道,殿下若是不相信朕的话,也大可以把刀压下来,朕会在血流gān之前放殿下离开,保证不伤害殿下哪怕一根毫毛。rdquo;
她说话的态度诚恳,看着北冥炀的眼睛也是gān净的不含一丝杂物,很难想象这样说话的她不是真心诚意的。
北冥炀冷冷的与她对视,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又松开,望舒依旧面不改色的微笑,看着她qíng绪变化,不言不语。
良久,她才松开握着刀柄的手,转过身,将弯刀丢在地上,发出哐铛rdquo;的声响。
看来殿下是相信了那个女帝的话啊,不过这样也好,殿下不用与那个女帝起冲突,自然就不会bào露她本来的身份了,真是万幸啊,一旁的言官默默松了口气。
也许是被北冥炀突如其来的杀气吓到,被望舒抱在怀里的娃娃在听见哐rdquo;的一声响后,突然扯开嗓门哭起来,让刚刚才松了口气的言官又提高了心肝,看着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娃娃,言官着急的都想过去捂住她的嘴。
明显此刻她们殿下心qíng极其恶劣,小祖宗哎,你现在哭,岂不是雪上加霜?
果然,听见孩子的哭声,北冥炀面色yīn沉的转过了头。
好了,不哭了啊,明儿别哭啊。rdquo;
顾不得看北冥炀会有什么反应,听见哭声,叹息着,望舒又给怀里的孩子输了一点灵力,抱在怀里摇晃着哄她。
这个孩子,是没足月生下来的,根据你前个月还在和孤打仗的qíng况来看,应该不是你亲生的,当然,也不排除你被戴了绿帽子。rdquo;
静静的看着望舒怀里渐渐安静下来的孩子,北冥炀面无表qíng的评断道,据孤所知,南歌王朝的女帝应该对男子并不感兴趣,但是这不是亲生的孩子竟然长得与你有几分相似hellip;hellip;rdquo;
和殿下您长得也很像呢!rdquo;
hellip;hellip;孤让你cha嘴了?rdquo;
是,小人错了hellip;hellip;rdquo;
忽略掉自己缺根筋的随从怨念的表qíng,北冥炀眉峰拢成一团,看着微笑的望舒继续面无表qíng道,所以,这孩子,到底是哪里来的?别再用什么别的理由糊弄孤,你以为,孤会信你的谎话?rdquo;
到底什么事都瞒不过炀殿下的眼睛。rdquo;
笑着看了眼自己怀里还在流口水的小娃娃,望舒无奈的解释道,这孩子的确不是朕亲生的,但也的确与炀殿下与朕有关系。rdquo;顿了好一会儿,望舒才在言官快要发光的眼神下和盘托出,其实这孩子是炀殿下皇姐的孩子。rdquo;
胡说!rdquo;北冥炀冷笑,孤的皇姐早已远嫁给北国周边的异域首领,再说了,就算她是皇姐的孩子。又怎么会和你扯上关系?闻人千朔,你想侮rǔ我北国皇室血脉,冲孤来就是,何必拐弯抹角?rdquo;
这个人真的是,疑心怎么那么重的?说了她骗她没有好处的。
被bī无奈了,望舒也只好以冷笑回她,就算炀殿下不相信,事实就是如此,远嫁到异域的殿下的皇姐爱上了我南歌皇室,在出嫁之时逃婚,与那皇室子弟远走天涯,贵国皇帝无奈之下塞了一个替身给那异域的首领,引得对方勃然大怒取消了与北国的合作――怎么,这件事,殿下不知道?rdquo;
她就说为什么突然之间父皇那样冷遇她的母妃,为什么她那么努力父皇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就连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军队都被她的皇兄夺取了帅印,为什么只有她备受屈rǔ的被当成质子送到这边来当男宠。原来,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出身和美貌,竟然是因为她的皇姐逃婚,北国无法与那首领联姻抗击南歌王朝,她父皇迁怒的原因么?
也许,不全怪她的皇姐,毕竟她的父皇在皇姐逃婚之前就一直如此对待她们母女三人了,可是,一直以来都异常疼她的皇姐,为什么会这样做呢?难道,她从来没想过她女扮男装的妹妹和已经快要疯了的母妃么?
牙齿打着颤,北冥炀忽然觉得有点冷,她看着望舒怀里还在蹬手蹬脚的小娃娃,想起来她一直为北国,一直为保护皇姐和母妃而迫不得已bī迫自己的那些事,北冥炀还是不可置信,她还是质疑的盯着望舒,这样说,你有什么依据?凭什么,你就说孤的皇姐抛弃了孤和母妃,选择和你们南歌王朝无用的男子在一起?rdquo;
就凭她喜欢的那个皇室男子,是朕的亲弟弟。他们的婚事虽不容于北国或是南歌王朝,却是朕亲自去主的婚,就连这孩子,也是朕看着出世的。rdquo;
hellip;hellip;那么,好,你这样说,你的皇弟呢,孤的皇姐呢?他们人呢?都不在,当然是你想说就怎么说了。rdquo;
这孩子,是朕的皇弟生下来的,可是却是早产儿,皇弟因为出血过多生下这孩子不久后就离开了人世,你的皇姐在皇弟出殡的第二天也选择了离开。所以,朕才会把这孩子带回来抚养。rdquo;
hellip;hellip;所以,rdquo;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哭着好还是笑着好,北冥炀觉得自己多年以来的信念和信赖全部在一夕之间崩溃了,她牵了牵嘴角,看着平静的与自己对视的望舒,道,所以,你告诉孤这些,是要说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rdquo;
如果说,孤没有目的,怕是孤自己都不会相信hellip;hellip;可是北冥炀,孤真的没有恶意hellip;hellip;rdquo;
月神大人――rdquo;
正在望舒皱眉想要解释的时候,在她识海里,忽然传出了闻人千朔yù言又止的声音,望舒一愣,这才注意到自己方才口不择言竟然用了孤rdquo;这个称呼,差点bào露了身份,她真是太不小心了。
闻人千朔,你hellip;hellip;rdquo;
大人不必谢千朔,千朔只是做了本职负起了属于自己的责任而已。rdquo;
那么,因为介意北冥炀差点bào露身份的她,就是属于没有做好本职的了?
孤不管陛下有没有恶意,对于北冥炀是北国人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rdquo;
说服自己冷静下来,北冥炀又恢复成了平日里那个冷淡的美人王子的模样,她看了看说着说着忽然闭口不语的望舒,盟誓一样道。
第45章
月神殿下不自觉的拽紧了白裘披风,眼神若即若离,漂浮着将视线投向了前方。
黑衣黑冠的北冥炀若有所思的站在南歌王朝军队驻扎的一处小丘上,看着河对岸的火光,墨玉一样的眼瞳中微光浮动,闪跃出万家灯火。
这里是南歌王朝与北国jiāo壤的地方,一个只有五十八户人家的小村庄,隔着一条湍急的河,与北国境内的人相对而望。
越近北国越冷,就算是月神殿下也不得在到了这处地方的时候多披了件衣服,人间清寒,神虽百毒不侵不畏寒暑,到底还要做个样子。
边境紊乱不得不有人接管,她又放心不下闻人千晨,百般思虑之下,便决定亲征,同时带着可能为祸的闻人千晨与真正是祸水的北冥炀。
南歌王朝的人不适应北国寒冷的天气,在边境生活的人就少,一个不大的村庄因为人少总也成不了县城,在这里驻扎的军队不得已在离村子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一个军营近十万的女人,就都窝在这个地方,久而久之的,虽然说军纪严明,但还是会出一些乱子,这一点,从北冥炀跟着她过来的时候,那些女子痴迷的眼神里就可以窥见一二了。
不过一直让月神殿下迷惑的是,南歌王朝军营里的都是女人,对面北国里的尽是男人,这样子,难道不会出乱子么?万一打仗打出感qíng来了,怎么办?
当然,这话她是无法问出口的。这是她们到达边境的第一夜,说实话,月神殿下虽然曾经跟随兄长一起游历过人间,但还是第一次真正的接触人间的战争和军队,第一次以人的身份来接触这些,当真是奇妙。
你来这里做什么?rdquo;
正有些入神的想,头顶便炸开一道低沉的声音,望舒抬头,却看见自己方才偷看的人不知何时转过身,还走到了离自己近的地方。
这毕竟还是朕的国家,在朕国家的版图上,朕走到哪里,需要与炀殿下报备不成?rdquo;微微一笑,月神殿下仰首回她道。
随你。rdquo;
冷下脸,北冥炀转过身不打算再管她,继续盯着对岸的灯火发呆。
从未想过,再一次眺望北国的灯火是在做了敌国帝王男宠的qíng况下,也从未想过,自己再一次看见熟悉的灯火,内心竟然一片澄净。
那里,怎么会有灯火?这么晚了。rdquo;
不介意北冥炀对她的态度,望舒也一起登上了北冥炀方才站着的小丘,看见对岸忽闪忽闪的星星火光,疑惑道,这样冷的天气,柴炭越节省越好吧。这样晚了还点着灯,你们北国的柴,特别多么?还是你们北国人,像神一样,不畏寒冷?rdquo;
北冥炀不理她。边境的冬天特别冷,鹅毛一样的雪花一下就是好几天,严重时,有些人家的茅屋都会被压塌,这样的天气下,可以取暖的柴和火把,到底有多重要?
昨夜下的雪还未化开,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清冷的月光罩在黑衣女子的脸上,照在她紧抿的薄唇上,照在她白皙jīng致的面容上,一时间如化软了的chūn,迷了人眼。月神殿下久不见回应,疑惑的偏了头,便看见了这样的北冥炀,莫名的心口一缩,有些晕眩。
在北国,有一个传说,迷路的亲人魂魄,会在自家灯火的指引下,找到正确的回家的路。rdquo;
就在望舒以为北冥炀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她开了口,声音空灵得如同空谷绽放的幽兰,她伸出手,比一比那些星星的灯火,每一盏灯,都代表着一个无家可归的灵魂。rdquo;
如你这般说,不可能那些人的亲人全都不在了吧,那么多的灯火,简直可以和孤hellip;hellip;和天上的星星比个高下了。rdquo;
对于边境的人来说,在这里牺牲的人,就是他们的亲人,所以那些灯火,是为了死在这片土地上,是为了死在你们南歌王朝手里的北国人点燃的。rdquo;
炀殿下是在凭吊吗?rdquo;
陛下以为呢?rdquo;
将问题又抛回去,北冥炀偏过脸,与皱眉的望舒双目jiāo接。
望舒从来没有接触过战争,也可以说,月神殿下居于月神殿的这几千万年里,她的哥哥与父君从未告诉过任何有关于战争的事qíng,所以对于六界,对于纷争,她所知极少,唯一明白的,就是天界不知什么缘故似乎与神界有着过节,但除此之外,她真的是一无所知的。所以看见这样的北冥炀,一直以来都裹在坚硬guī甲,如今突然露出软弱来的北冥炀,月神殿下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