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页
萧绎握了握拳,压下心底不合时宜的不舍与心疼,在容璟面前蹲下,一字一顿的道:容璟犯下如此大错,念其往昔对门派贡献,废除其内功,剥夺掌门弟子身份。
容璟骤然睁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萧绎一掌打在他的丹田上,将他苦练多年的内劲废去。
执刑弟子松开手,任由容璟摔倒在地,萧绎站起身,正准备离开,衣角就被人拽住。他低下头,容璟一只手捂着小腹,另一只手则是死死地抓着他的衣服。
脚步顿了顿,萧绎运起内劲,直接将人震开,而后毫无留恋的带着执刑弟子离开。
容璟趴在地上,嘴角溢出的鲜血划过下巴滴在地上,不仅留下一个血泊,还弄脏了那件青色弟子服。而他的脸上,完完全全的空白一片,被打击得太过,他连表qíng都没办法维持。
为什么
为什么,事qíng会变成这样?!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
第84章深qíng无悔师弟式(08)
武功被废,容璟当天就生了病,高烧不退。不过三日,他就瘦的只剩下了一把骨头。
但美人之所以是美人,那就是不论如何都是极美的,如此消瘦的容璟相较于往日,多了一份楚楚可怜娇弱无力,眉宇间染上的哀愁,不仅没有让他失去半分美丽,还给他带去轻微的朦胧虚幻,令他看起来更像一个画中的人。而始终未退的高烧,为他苍白的脸上镀上一层淡淡的晕红,让他乍一看与往日并无分别。
那份罪名的爆出令他极难在点苍派立足,别说点苍派,在整个江湖他都别想有立足之地。若非点苍掌门到现在都还护着他,怕是他已然被那些打着除魔卫道的正道人士给杀了。饶是如此,他那里也没有任何人愿意踏足,门下仆役送饭也只是丢在门口,他若想要吃东西还得自己起来端回去。更何况,那些仆役送来的都是剩饭剩菜,有的还已经馊了。
从来都是锦衣玉食养出的容璟哪里吃得下这些东西,每日的饭菜他只能吃下一两口,有的时候甚至一整日粒米未进。如此状况,令他身上的伤不仅未好,反倒更加恶化了,时不时的就要咳血。短短五日,他就只能恹恹的倚靠在chuáng头。
萧公子,当初您答应我的,现在可以兑现了吧?萧绎在自己的房间内接见了那位帮了他很大忙的容家敌人,一个大腹便便还秃顶的肥胖而且丑陋的中年男人。男人姓董,名字是明磊。不过男子这模样,也的确是磊了
男人的眼睛非常小,只能看见一条fèng,嘴唇无比厚实,如同两瓣香肠,鼻子很大,几乎挤占了脸上差不多五分之一的位置。而此时男人正对着萧绎露出谄媚的笑容,那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更加难看了。
萧绎冷淡的点了点头:他现在就在自己房间内,你随时可以将他带走。
男子咧开嘴嘿嘿一笑,一点也不在乎萧绎的冷淡态度,费力的抬着肚皮上的ròu一步步往外挪去。萧绎看着这一幕,眼底难以抑制的闪过一道厌恶的光。
能成为容家的敌人,是不可能没有会武功的人的,而容璟现在住的地方已经不会再有弟子经过,因此男人很轻松的就将容璟迷晕带走。
点苍掌门终究是受了伤,不可能时时刻刻注意到容璟,而当他注意不到时,容璟就免不了出事。毕竟,有那么一个对他满是厌恶的大师兄,而他还失去了力量,那些想要讨好大师兄的人自然会想尽办法来踩容璟换得大师兄一句赞赏。
昏迷再醒来,容璟看见的便是一个在外貌身材上与肥猪有得一拼的男人压在他身上,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闭了闭眼,他能感觉到一双手在他身上不断游走。那男人显然没料到容璟会那么早醒来,依旧在容璟身上舔咬着。
容璟只觉得胃酸不断翻涌,有好几次还闯到了嗓子眼,恶心的他差点吐出去。艰难的扭头,目光在四处一扫,他毫不犹豫的扭腰从chuáng上滚到地上,抄起摆在角落里的香炉狠狠地对着男人的后脑勺砸下去。
纵然容璟jīng神清醒了,身体还有着迷烟留下的后遗症,手脚酸软无力,那香炉砸在男人后脑勺除了让男人感觉到疼,连一点血丝都砸不出来。但香灰洒出来落在男人头上背上,容璟手上也不可避免的被洒上不少。
香灰很烫,容璟手上立刻就出现了不少水泡,而男人就抱着被洒了香灰的地方满地打滚哀嚎。
对着男人又狠狠地砸了几下,将男人彻底砸晕,容璟丢开了香炉,面无表qíng的挑破手上水泡,用被男人撕下的碎布条擦去水泡中流出的液体。擦gān那些液体,对着伤口吐几口唾液抹上,他轻叹一口气,将涌到嘴边的鲜血咽下,无力的躺在地上,静静等着最后的审判。
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全部停下!奉赵王之命检查!雄浑的吼声从前面传入,容璟抿了抿唇,冰冷的面庞上浮起淡淡笑意。但下一刻,那份笑意就变为哀凄。而鲜血,就从他口中溢出,落在昂贵的地毯上。
当赵王从其中一辆马车内找到无力躺在地上衣衫凌乱的容璟时,失而复得的狂喜瞬间涌上心头,与得知容璟被废内功而后又被送出去时的怨怒jiāo织在一起,让他的表qíng看起来颇为怪异,但不管怎么说,他在见到容璟后第一件事就是脱了外袍披在容璟身上,将容璟抱到自己面前坐着。
容璟垂下眼帘,淡淡的道:送我去点苍山。话音未落,一大口血从他口中吐出,落得到处都是。
赵王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抱紧了面前的人,却又立刻反应过来慌慌张张的松开手,焦急的劝道:你现在的身体太弱了,要做什么事也不急于一时,你养好了伤再做也是可以的
去点苍山。容璟猛地转头,含着血说出这四个字。嘴角微微向上翘起,带出一个微笑的弧度,然而此刻,他的笑是那么的凄凉绝望。
赵王心中一痛,生生忍下那焚心蚀骨的怨怼,瞥了眼昏倒在地的男子,他眯起了眼,神qíng残忍:将他打入天牢!本王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语罢,他驱马向点苍山赶去。
男人带走容璟的时间并不长,赵王所用马匹乃是绝顶名马乌云踏雪,因此不过半日,他就带着容璟回到了点苍山。
一路上容璟都是jīng神萎靡的靠在赵王身上,然而在来到点苍山山脚那个小镇后,他恢复了jīng神,不再吐血,根本看不出之前的病弱无力。看着这样的容璟,赵王只觉得心头剧痛。
萧绎凭什么得到容璟的全心爱恋!不论从家世xingqíng抑或姿容喜好还是手腕能力,萧绎都比不上他不是吗!凭什么萧绎就能得到容璟的全心爱恋而他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容璟如此折磨自己!
gān脆利落的下了马,容璟走进了那处小院,换了一身衣服,那一件乌金云绣衫穿在容璟身上,压下了那一丝柔和,为容璟增添了不少贵气。此刻的容璟不像是江湖侠客,反倒像豪门世族出来的贵公子,那通身的气派与雍容典雅,绝非是一般的小门小户能供出的。
对赵王浅浅一笑,容璟踩着马蹬上马,长腿一迈潇洒得厉害,如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令人见之难忘,不自觉的沉醉下去。
我们上山吧,时间不多了。留下这么一句话,容璟伏下身,双腿骤然夹紧马腹,轻喝一声,驾!
骏马扬起前蹄,长嘶一声向山上冲去。赵王一撑马背跳上去,催促着马儿快跑,想要追上容璟。就容璟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容不得如此活动!容璟为了萧绎,还真的是不要命了
毫无顾忌的闯入点苍派,容璟居高临下的看着面有怒色的昔日师兄师弟。微微抬起下巴,他冷然道:将萧绎叫出来!
萧绎不可能听不见那一声马鸣,然而当他脚步匆匆的赶出来时,看见的却是坐于马背上睥睨天下的容璟。这样的容璟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恍惚间,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离他远去,再也无法挽回。
为什么?并不是什么指责,仅仅是一句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对他呢,他从来没有伤害过他不是吗?他那么努力那么拼命,为什么会得到这样的结局?
你gān的事你自己最清楚!我可不是任你拿捏的存在!萧绎瞬间冷了脸,墨眸中积蓄起无尽风bào。
呸!子琰什么都没做过你凭什么如此污蔑他!本王只恨当初为什么不是本王先遇见他,否则他的一片真心也不至于被你如此糟蹋!!!赵王紧赶慢赶终于赶到,听到萧绎的话后直接被气笑了,想也不想的就吐出一串话,你以为你是谁!一介江湖糙莽如何配得上子琰!子琰乃是
够了!容璟突然大喝一声,凝视着萧绎从始至终都是那么冷漠的脸庞,他露出一个苦笑,面色逐渐变得苍白,褪去了所有血色,璀璨若星的双眸失却了所有的光彩,暗淡无光,不必说了。
萧绎冷笑一声,拂袖离去,看模样却是没有半分想要继续听的意思。
对着萧绎如此决然的行为,容璟扯了扯嘴角,轻轻阖上眼眸,鲜血从口中溢出,将苍白的唇染上刺目的血色,滴落的血在白衣上描出一朵朵凄艳的花朵。随着这口鲜血的溢出,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jīng气神,整个人软软的向右侧摔去。
子琰!!!赵王大惊失色,一拍马背冲过去接住容璟。见容璟睁开了眼睛,有些气虚但并不是会死的模样,他将提起的心放下去了一点点,而后气急败坏的冲萧绎吼道,子琰乃是尹朝嫡系后裔,真正的天皇贵胄!尹朝皇室从来一脉单传,因此若尹朝未灭他便是尹朝太子,尹朝未来的皇帝!就算尹朝灭亡他身上流淌的依旧是皇室的血,子琰的曾祖母是我的外曾祖母,我与当今圣上一奶同胞,如此算下来,子琰为我与圣上表兄弟!他如此身份,想要什么没有,又怎会去谋算你的东西!你说!你有什么东西是他能看得上的!
萧绎猛地停住脚步,扭头难以置信的望着容璟。然而容璟没有反驳,他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陈年往事,何必言说。纵是天皇贵胄亦是无法得到一人真心,如此天皇贵胄,当之何益。
是啊,堂堂龙子凤孙,竟然求不到最爱的人的心我那么喜欢你你却喜欢那个只会算计你的王八蛋!赵王将牙齿咬的格格作响,一个字一个字从牙fèng中挤出来。
算计?容璟蓦地淡淡一笑,我其实也是在算计你啊只是因为爱,所以不管他做了什么,总是放不下舍不开唔!那双眼睛骤然睁大,鲜血完全是不要钱一般从他口中流出,让他连说话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