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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qiáng被盯得反而笑了,脸上的怒气丁点不剩,嘴里调笑地越发无耻:瞧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对象,在跟我闹别扭。我说陈双,你也别看不起我,咱俩一样。都是这所垃圾学校里面最垃圾的班里面的学生。你凭什么以为努力就能达成你所愿?你的努力值个屁!要真这么清高,就不该来y高中。只要是来这里的,甭管当面多人模狗样,也什么都不是!
陈双不语,也不再看他,弯下腰捡脚边的钢笔。一只蓝色鞋面白边的鞋入了她的视线,踩在了笔上。
这笔垫脚还挺舒服的。苏qiáng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方响起,那笔被踩在脚下滚来滚去,摩擦水泥地的声音细微而不容忽视。
她抬眼,寻了周围。
啊――我槽!几近嘶吼的声音,带着痛楚。苏qiáng扭曲的脸变得通红,脑门上的青筋都鼓了出来抱着脚坐在水泥地上,不远处是一把倒着的凳子。
原本通体无一处损伤的笔杆,此刻有了四五道划痕,其中一两道还夹杂在一起。陈双将它捡起,撕一张掉落在地上的本子,将它擦拭。嘶啦一声伴着痛苦的呻/吟显得尤为不合时宜。
苏qiáng平时要好的两三个哥们反应过来,上前扶他颤颤巍巍地坐到凳子上,慢慢地把鞋子脱掉,脚腕处的皮肤高高肿起,火辣辣的疼,嘴里不住地呻/吟。
身边的人低声骂了一句,大力地拖着陈双走向墙壁,鞋底划过地面的声音十分突兀。陈双被掐住脖子按在了墙上,她感到自己的脖子在变粗,舌头拼命地往外伸,眼睛瞪大,活像一个吊死鬼。
脖子上的手没有丝毫地松动,陈双拼命的不让自己模糊意识,眼前那人的脸圆圆的,小眼睛,ròu鼻子,眼睛里尽是为哥们报仇的兴奋意味。周围似乎有人前来劝阻,也被他大声吼了回去。
陈双被他的声音震得耳膜发胀,攥紧手中的笔,举起右手用力朝他的眼睛刺去。
鼓胀的黑白分明的眼球周围分散着红血丝,睫毛一眨一眨,惊恐而涣散。尖锐的笔尖狠厉地刺进去,令人作呕黏腻的红色血液瞬间迸溅出来,深蓝色的笔杆被血点浸染。
陈双就像一个疯子,眼神空dòng,带着木然的笑意和骇人的疯狂。
一厘米。只差一厘米就会变为现实。
李亮猛然地松了手,他的双腿打着颤,两手不停地摸着自己的左眼,脸上仿佛是抽了筋。嘴里咬着牙,全是怒气地看着陈双。正迈开腿想要继续上前,就被制住了。
亮子你给我住手!想他/妈的闹出人命逞英雄,别在我眼前。
李亮的动作滞怠了一下,只愤愤不平的在地上跺了一脚,哆嗦着嘴唇不gān不净地骂着。
陈双手摸着脖子,嫩滑的皮肤多了一圈明显的手指勒痕。她抬眼看着李亮,再看看已被吓得呆住的同教室的人,外面的风透过窗子chuī进屋内,冷得人直打颤。
直到视线定在了苏qiáng的身上,全然看不出他刚才开口说了话,仍是吸着凉气不住地喊疼,再无其他。
陈双咽下嘴里的唾沫,gān涩的声音说道:只是筋被伤到了,骨头又没断,叫个屁。
苏qiáng张大眼睛,眉毛不再皱了,扯着嗓子骂了句卧槽,原来你他/妈也会骂脏话啊。说罢就大笑起来,浑然不顾现下怪异的氛围。
其中讽刺意味也不知有多少。
她也不再说话,现下脖子连咽唾沫都疼得要死。起身看了眼身上沾着的污渍,白净的颜色变得乌涂涂的,让人心烦。她准备把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收拾好,却见有人在帮她了。
染着红豆蔻色的指甲,把地上的桌子搬回原位,免不了又是一阵吱呀乱响。而后拿起沾满水渍的本子,gān净雅致的封面被一大片黑色浑浊的颜色给盖住,轻柔地放在一边,正待继续就被挡住了。
校服在刘琦的身上有些怪异,就像矿泉水瓶子装着烈酒的不适感。她瞥了眼陈双,从小巧的鼻子中发出哼的声音,柔媚而娇:陈同学,按照你做个乖学生的逻辑,我们是要互相帮助的呀。
陈双眼皮一跳,皱着眉毛让她滚。拾起课本,却发现手一直在抖。
也不知是谁说的正值青chūn的年龄是人一生最好的时候,简直就是扯淡。除了看着天上有几只鸟飞过,地上有几只蚂蚁被踩死外,还有什么是能够做的。
铁门大开,木头的门框上镶着锁扣,上面还挂着一把锁头。院内哗啦的流水声不断。赵凤兰佝偻着身子坐在夹ròu晃dàng的板凳上,手上充斥着连绵不断的泡沫,那件被穿的失了颜色的军绿色羽绒服在她手上来回的搓揉,泡沫变成污色。旁边还放着许多一看就是要洗的衣服。晾衣架上还是空dàngdàng的。
她眼神里满是不耐烦,张着嘴瘪着嗓子用力一清,吐在地上一口痰,拿牛筋底的huáng布鞋用力一划,看了一眼天色。正巧看见了回来的陈双。
你怎么才回来,家里一大堆的活儿,就指着我做,我就是你们一家的老妈子,一个个的都跟祖宗似的。赵凤兰把满是泡沫的手在脏腻的围裙上抹了一把,慢慢的起身直起腰来,赶紧过来洗,磨蹭啥,等着吃白饭啊,读那么个破学校还要花钱,养你真是赔大发了。
陈双的学校离家非常近,只隔一条街。学校只管早上的那顿和中午的饭,天刚擦黑就要回家,吃过饭后继续回到学校上课,等到将近晚上十点再回家。一趟趟的来回。
她低眉挽了袖子,嫩白的手使劲儿搓揉着,见水已经变得很脏了,拿了一个粉色圆盆将衣服放进去,带着沫子的衣服淅淅沥沥的滴着水。指甲剪的短短的手指端起盆子,一下子到进水池。
哎哟,见鬼了。我刚换的水,你怎么就给倒了。真是败家!上个月的水费都六十了,还不知道省着点儿!赵凤兰正在拿抹布擦搭衣服的架子,听见水声,一脸心疼又气急。
陈双正在拧水龙头的手一顿,低声从喉咙轻轻说道:嗯。
硬电线做成的晾衣架,凉风chuī过一阵,衣服晃悠悠地来回摆动。衣料都有些薄的羽绒服搭在上面也轻飘飘的晃动。牛仔裤的料子有些发硬,陈双洗得费劲儿,院里昏huáng的灯泡看东西模糊不清,衣服要一寸一寸的洗才能知道有没有gān净。
赵凤兰拿着一个馒头,来到院子里,边嚼边含糊不清地说:今天你爸不回来吃饭,我就不做了,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做。说完就回了屋子,像是打开了电视,不一会儿就笑地前仰后合,声音非常大。
陈双没应,继续搓揉着牛仔裤。又换了几盆水,才洗gān净搭了起来。她伸着懒腰,背上发出嘎嘎的响声。洗gān净有些发皱的手。进了厨房打开老旧的冰箱,空无一物。
她抿着唇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肚中咕噜了几声,隔着窗户能看见院子里搭满的衣服。昏暗的灯泡在头顶照着,如在梦中。qíng绪上涌,她突然在厨房里快速翻看起来。塑料袋底,面盆下,橱柜中,遍寻不到能做饭的东西。连米面都找不到。
墙上的钟,显示已经六点五十,陈双大口呼吸着,心脏咚咚地跳。她无力再耗。出了屋门准备走。正跟进家门的陈子云打了照面。
陈子云生得五官端正,身高比陈双高了一头。她抬头看着他,紧绷的脸松动了些:哥你回来了。
嗯,我今天回家看看。那双丹凤眼抬眼就看到了院里的衣服,再看到陈双发红的手和有掐痕的脖子,眼神一下子变得惊疑起来,你脖子怎么回事?
正待陈双说话,就听赵凤兰的大嗓门,语速快的有些着急:你小子可算是回来了,都不知道往家打个电话。从屋内两三步跑着过来,肚子上的ròu一晃一晃的。
妈,陈双的脖子怎么回事?陈子云的眉毛紧皱着,眼睛盯着赵凤兰,满是不敢置信。
赵凤兰没反应过来,随即看了眼陈双的脖子,惊讶地说:你怎么弄的?
陈双摸摸脖子上的痕迹,语气平淡地说:跟人打架了。
赵凤兰一下子就跳脚了,直说她是个祸事。女孩子跟别人打架,真是够有脸的。又连声问被打的有没有大碍,会不会上门来叫赔钱,
衣架上未gān的衣服滴着水,渐渐形成小水坑,滴答的声音尤为缠绵。陈双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陈子云听到不是赵凤兰做的事,心放下了大半。不过听到陈双打架,眼里的不赞同十分明显。
解围地打断了赵凤兰正骂人的话:妈,我饿了,家里有吃的吗?
有有有,我中午刚炖的鱼还有前几天人家送的jī腿我还没做,你想吃什么菜?粗糙的手一把抓住陈子云往屋里走。
陈子云站住,他笑了笑:小双也来吧,应该也还没吃过。
她吃什么,在学校的伙食比咱家的还好。你还不走?不是要死要活想上学吗,这会儿怎么磨蹭起来了?赵凤兰听见他提了陈双,兴奋的脸色一下垮了下来,表qíng变得刻薄。
陈双看着破败的院子,充斥着尖利的声音,再加上把她看成眼中钉ròu中刺的表qíng,她的胃突然翻涌着,有些恶心。匆匆地就要往外走。
陈子云拉住了陈双,扭头对赵凤兰说他洗洗手就去,让她先去做饭。赵凤兰面色不善地嘟囔了几句才去。
他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修长的手从包内拿了一个点心包装盒。几块码在一起的苏脆饼gān,在透明的盒子里静静放着。他抓住陈双的手,让她多吃些,照顾好自己。
陈双胃里翻腾的难受,手里的点心她胡乱地再塞回陈子云的手里,没等到他说完,就急着跑了出去。
陈子云看着大门,有些错愕。
天上yīn沉沉的,看不见星星的亮光。黑暗的胡同,有那么一两家门口亮着微弱的灯。她跑过黑暗,路过光亮,几次匆匆。再也坚持不住地蹲下使劲儿gān呕着。
☆、第45章 女魔头X正经人(十一)
老式油烟机轰隆隆作响,表面结了一层油垢。呛人的油烟只吸走了一些,打开磕磕绊绊的窗户,外面似蒸笼般的热气扑入屋内。
锅铲不停翻搅着菜,花菜炒ròu。一眼看下去,全是菜,翻动五六下才能见着ròu腥。
盖上锅盖儿闷了一会儿,突然听见客厅的电视响了,朱琦一手蹭开厨房玻璃门,大声嚷道:一进家就看电视,等着吃现成的,赶紧过来把菜切了。屁.股真够懒的。
老李鼻子上架着一副眼镜,头顶已经秃了,还剩下前面一缕头发,他总时不时地摸一摸,沾了满手头油,走路的时候啤酒肚一颠一颠的。厨房的水龙头拧开一点儿,打了香皂洗手。都冲gān净了,来到菜板前,上面放着西红柿和两三个没削皮的土豆。
他先拿着土豆蹲在垃圾桶旁边削皮,妻子在灶台前忙活,一抬头正对上她浑圆的屁.股。朱琦身材已经微微发福,但在四十岁的年纪,算是很好的。她在家穿的是宽松的睡裤,网上买来的二十三块钱蚕丝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