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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不觉得有什么,薛娘却是个爱gān净的,瞧见了,肯定得骂他。
也就剩了点儿擦桌子的心气。
酒葫芦被薛娘放到了桌上,在她对面摆着。卫司走过去拿到手里,轻得很,昨儿他到底喝了多少。
竟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心里一阵烦躁,晃了晃葫芦,还有一些,拧开盖子就要往嘴里倒。半晌,才觉得味儿不对。
他凑近闻了闻,仍是一股酒味儿,可到嘴里就淡的跟水一样。
忽然瞥见薛娘的手在桌上撑着下巴,瞪着一双眼睛瞧他。卫司把酒葫芦在她面前晃了晃:你gān的?
薛娘摇摇头。
你摇头做什么,我还没说什么事儿。
薛娘皱了眉头:你这人怎么这么磨叽,那酒你昨儿晚上全喝gān净了,我怕你醒了赖我,就去灌了点儿井水。
卫司叹了口气,没再跟她说话。方才还说不是她gān的,这会儿又这么说。还理直气壮的很。就跟薛娘一样。
他冷了脸色,拿起葫芦往外走。
薛娘向后扭头看他,葫芦里面装的哪里是水,分明是让他不再喝酒的东西。虽然知晓他并不是喝的上瘾了,可这样下去总归是对身子不好。
系统问她到底怎么想的,这哪里像是要bī卫司自杀的样子。
薛娘心里闹腾,烦得很。她下不去手,即便知晓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可就他如今这副模样,再去折腾他,他还没自杀,她就先活不成了。
再者,卫司能撑这么久,还能因着什么自杀。他如今吃东西就是为了活着,然后等她回来。无yù无求的。
系统:那你就这么耗着?这可不是为了他好。
薛娘自然是明白这个理儿的,她在想法子掉马甲。既然不能说出来,可是让卫司自个儿发现了,那就没事儿了。
系统有点儿糊涂:掉了马甲有啥好处?
薛娘在他心里重要的很,若是一直不出现,卫司心里始终放不下。若是出现了,又发觉与原先心里的人不一样,有了变化,甚至已经不再爱他了,再加上其他的事儿一刺激,估摸着能自杀。
系统想问薛娘是不是一晚上没睡好,脑子变浆糊了。卫司能因为薛娘不再爱他了自杀?他bī的薛娘自杀还差不多。
可它又有点儿犹豫,卫司的jīng神状态在那儿摆着,看着脆弱的很。说不定刺激的狠了,真能把自己个儿给杀了。
反正,眼下也没啥好法子了。还真就是那么回事儿,除了这个,如今卫司还在乎什么。
薛娘听见系统同意了,苦笑了一声。既然这一次,卫司注定不能好过,倒不如选一个能让他舒心一阵儿的法子。
不过,等回到了地府,估摸着不好过的就变成她了。
忽然觉得身上疼的厉害,跟烧着了一样。往门口一看,卫司打开了门,正好一缕光线落在她身上。薛娘连忙躲在一边儿,喊着让他快关门。
卫司下意识把门砰地关上。扭过头看了看她,方才竟然有些心悸。耳边像是又听到了她的声音。
薛娘仍然躲在一边,听见门关上,身子还没缓过来。疼得她呲牙咧嘴,做鬼真麻烦。
卫司想打开道门fèng,顿了顿问了她一句:你想吃什么?
薛娘没反应过来似的,啊了一声。见他有些不耐烦,连忙说道:我想吃jī腿。要红烧的那种。
卫司脸皱到一块儿了:你能吃ròu么?
戏文里唱的不都是来碟儿点心,或者汤吗。再不济也是吃香烛。
薛娘使劲儿点头:能,你买jī腿的时候,记得再请几炷香回来,给我点上,然后放到香前面,我就能吃了。
卫司应了一声,脸上迷茫地走了。一直走到店里,他才反应过来,凭啥给她买东西吃。
店里的伙计见来了客人,连忙招呼:这位爷,你打算来点儿啥?
卫司从钱袋里摸出铜板:来一个,不,来俩大jī腿。
伙计拿纸给他包好,摸着热乎乎的。卫司把钱递过去,冰凉的手有了东西暖一暖。又看了眼前面的酒馆儿,打算进去再买点儿酒。
掌柜的见他风寒好了一些,让伙计去打酒。卫司觉得酒淡的很,闻着没什么味儿。他垂了眼睫,没吭声,接过酒往家走。
半路上请了几炷香。
回到家打算给她吃,才发现没有香炉子。卫司一皱眉头,把俩jī腿拿到跟前,冲薛娘说道:你改天再吃吧。
说着就要拿起来啃。
薛娘豪放得很,连忙把jī腿拦下:不用那么讲究,你随便拿个东西放着,点燃了,等我吃完就成。
卫司看了看自己满手油,闻着香的很。看了看薛娘,拿起另一个jī腿放在嘴里咬。
薛娘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
卫司咬了几口,瞟了她一眼,馋的直咽口水。他吃得快,不到一会儿,ròu就少了许多。薛娘清了清嗓子,这不是给她买的么。
卫司点点头:你的那份儿在你手里,倒是吃啊。
薛娘一口气噎住,半天缓不过来。
他剩下的那点儿,慢条斯理地吃完。又拿帕子擦了擦手,再去井边儿舀水把手洗gān净。回到屋里,薛娘正眼巴巴地盯着手里的jī腿。
卫司拿了个杯子代替,把香点上,然后把jī腿夺过来,放到点燃了的香前面。薛娘眯着眼睛坐过去,看见泛着油光的jī腿,升在半空,她拿了过来,放在嘴里咬。
卫司看见的却是薛娘手里什么都没有,jī腿仍完完整整的放在那儿。
等她吃的满嘴香了,找东西擦手,一扭头发现卫司正打量着她。薛娘歪着头问他啥事儿。
卫司的目光移到jī腿上,出声说道:这个还能吃么。
薛娘犹犹豫豫:应该能吧。
俩人盯着jī腿看了半天,卫司忽然说道:洗手去,别把屋子弄脏了。
薛娘瞟了眼外面的太阳,这会儿到了晌午,正是厉害的时候。她死活都不去,卫司又不想让她用帕子,直嚷着倒霉。
然后弯腰从地上拿了木盆,打水给她洗手。
薛娘见是凉水,怔了怔,心里有些闷得慌。以前她怕冷,井水冰凉刺骨,洗一回手得过好一阵子,手才能变得暖和一些。
卫司捂着她的手老半天,心疼的很。后来在厨房的灶火上老是温着一壶水,让她洗漱的时候用。他总是这样,面儿上不露,心思却尤为活络。而且还要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不把他bī急是不会说一些贴心的话,平常不气你就是好事儿。
手浸到水里,竟觉得有些暖和。她如今的体温也是冰凉冰凉的。叹了口气,还真是鬼的特征。
薛娘把手洗gān净,乖乖地躲到一边儿,等卫司开门把水倒出去。卫司瞥了她一眼,还挺自觉。
过了会儿,卫司从外面回来,掸了掸衣裳,对薛娘说:今儿我可是好吃好喝的伺候你了,晚上赶紧走,别再赖在这儿。
薛娘还指望着他忘了这回事儿,叹了口气,尤为惆怅:我知道了。
俩人都看着天色,一个巴望着赶紧到晚上,一个盼望着永远是白天。眼见着到了傍晚,薛娘开口说:我又饿了。
卫司许久没吃ròu,这会儿肚子有些不舒服,正灌着热茶,听见她喊饿,又去烧了一炷香。再把中午的jī腿放到前面。
薛娘眼巴巴地等着从空中拿jī腿吃。
半晌,啥也没有。
她扭过头看了卫司一眼,卫司奇怪地与她对视。薛娘憋了半天,说道:没吃的了,只能吃一回。
卫司皱着脸,làng费了。对薛娘说:那你就用香火吧。家里没吃的。
薛娘看着空中的那炷香,她原以为自个儿对这些没食yù,这会儿突然觉得有些馋。拿到手里,放到唇边咬了一口,还挺好吃的。
还没吃完,日头就落了山。
薛娘急得直跺脚,这可咋办啊。卫司把门打开,冷风灌进屋子,薛娘的衣摆飘动,发丝抚过脸颊。
卫司回过身子,就看见这副艳鬼惑人的景象。他挑着眉,往门口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赶紧走。
薛娘嚼完最后一口香,满脸不愿地出了门。她耍赖说不会开院门,卫司似是打定了只要她走,什么都行的主意,颇为有耐心。
薛娘看他费劲儿的走着,叹了口气,直接飘过了院墙。
卫司轻笑了一声,又皱起眉头,回了屋子,又是漆黑得很。他往炕上一躺,耳边终于清净了许多。伸手揉着眉心,拿了chuáng被子盖上,听着动静。
他不傻,若是在风寒没好的qíng况下,大开着门,还不盖被子,怕是也不用等她了。能不能见到明儿的日头还是个事儿。
没过多久,忽然听见喀嚓的声音。
卫司以为是女鬼回来了,皱着眉嚷了一嗓子:说好了往外走,不许再回来。
没鬼回应他。喀嚓的声音仍在继续,原先是细微的声音,这会儿稍微大了些。卫司凝神听,家里也没什么吃的,怎么还闹耗子。
声音越来越大,像是从屋顶传来的,他刚一抬头,就瞧见一块木板砸下来。脑子知晓是房梁塌了,身子却反应不过来。
忽然他腾空飘了起来,腰上被一双手抱着,一眨眼飞到院子里。脚没着地,看了看两边儿没人。
卫司两腿扑腾:放我下来,别碰我!
砰的一下子,落在地上。没摔着,却晃了老半天才站稳。薛娘想过去扶他,都被赶到一边儿了。
她也不是故意的,主要实在是抱不动卫司了。虽然鬼有法力,可她刚做鬼不久,有些事儿还不熟练。
卫司看着眼前的一堆石头和瓦片,家居摆设全埋在了下面。房子塌了的动静不小,闹得街坊邻居都从家里出来。
这会儿正是吃饭的时辰,都还没睡。赶着来看怎么回事儿的人还挺多,瞧见是卫司家房子塌了,不由感叹这人是不能见天儿苦着脸。
你看,这回麻烦事儿真来了。说了一阵儿风凉话,还是上前问卫司有啥要帮的没。卫司看了半天,摇着头说不用了。
邻居们跟他不来往,只当他是客气,把袖子撸上去,就准备去帮忙。还没捡起来一块石头,就听卫司在后面说:我谢谢大伙儿,真不用了。这间屋子塌了,慢慢收拾就行,还有两件房能住。
话说到这儿,他们也不再动手,又不是没脸的人,总不能给自个儿找不自在。
一堆人挨个儿往门外走,其中有个穿着粉布花棉袄的姑娘,脸上泛着红晕,装着胆子走到卫司跟前,说不整话:你,你就让我帮忙吧。你的腿,腿不方便。
卫司脸上的表qíng带着疏离:不用了,回去吧。
姑娘还要再说,她娘走在前面,往后一扭头,看见她站在那儿不走,嚷了一声:死妮子,gān啥呢,赶紧走了。回家吃饭去。
姑娘急忙忙地应了一声,红着脸跑了。
过了半天,人都没影了,薛娘站到卫司身边,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你还挺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