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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不停起哄,简星也说得越来越兴起,大多是讲他这个大哥小时候怎么欺负老二老三的。小时候不懂事,没那个自觉,现在一说出来,简星被大家频频倒嘘,兄弟们很不客气:“羊哥,你小时候不厚道啊!”
“哎,”简星耸肩,“现在知道那时爹娘怎么老打我了——”
有人从背后戳他,“你就是欠打!”
“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起彼落的昂扬笑声中,昭阳也笑了。
含蓄、内敛,夹带着如影随形的半分威严,却又压制不住的,发自内心的笑。
望着简星的一双眼睛里闪烁出星光。
仿佛一瞬之间,回到了十几年前的少年时。
简星看到昭阳的笑,怔愣半秒。
又忽而奋起,追着刚刚嘴贱说他欠打的那人就要教训。
那怔愣不在剧本里,是他的真实反应。镜头清晰地捕捉到了这一幕,邱导立刻让镜头推进,分别给两人特写。
这一段两个主演发挥得尤其出彩,配角略微有些瑕疵,邱导过一遍后,决定删减一些其他人的镜头,这段戏一条过。
多年的从业经验告诉邱导,有些灵感爆发的瞬间,只在那一刻是最完美的,很难重现。
导演一喊CUT,昭阳的笑顿时收了回去,转过头,避开众人的视线,轻叹口气。
是松了口气。
总算演完了。
昭阳急匆匆回休息棚,拿出手机就往外走,打了个简短的电话,又魂不守舍地回来
,抓着手机,低头走路。
连吞了三颗巧克力,还是感觉有低血糖的症状,打字的手都是抖的。
一个人何时杵到他跟前也不知道,差点一脑袋撞上去。
昭阳猛地抬头,看到简星,像在课上玩手机被班主任逮到的学生,莫名心慌。
“前辈,”简星说,“我都差点被你骗了。”
第34章
昭阳:“……啊?”
简星歪了歪头, 眼神轻柔,浅笑, “你要一直像刚刚那样演,谁都看不出你心里有事。”
昭阳怔住,手机差点从掌心滑落。
刚刚那场戏, 他憋足了百分之五百的力。
正式开拍前,他给妈妈打了电话。
妈果然有事找他。爸住院了。
昭阳父亲以前就因中风住过院, 身子底子差。这次是突然晕倒,具体原因还没查出来, 除了中风, 估计还有其他老年人的病症,不排除需要手术的可能性。
昭阳是独生子,父亲倒下后, 母亲一下子慌了, 也没多想, 立刻就给昭阳打电话。
昭阳跟林溪谷说了这事, 林溪谷让他先拍好今天的戏,他帮他留意着家里的情况, 一有进展立刻通知他。
就是在这样的心情下, 昭阳要演一场情绪截然不同的戏。
要开心,要由衷地开心,不能强颜欢笑,不能矫揉造作。
不开心也要逼着自己开心。
对于演员,最幸运的是本色演出, 借着角色表达自我,光明正大地夹带私货,自己抒发得畅快,演出来的效果也惊艳。
最尴尬的就是必须得装。
这就是专业。
专业的代价是难受。真的很难受。好像是生生把自己的心撕裂开来,将灵魂揉碎重铸,自己都要认不得自己,不知道这还是不是自己。我自我有的伤心,世人只管伴着我完美无瑕的面具起舞。
昭阳被简星的眼神揉得防线渐崩,无奈地笑,“哪能一直那样演……”
他可以在镜头里演,这是创作。但他不能在生活里一直演,那是虚伪。
有人可以坦然地习惯于不做自己,可他奢望的,不过是做真实的自己。
不是虚伪地作戏,而是真实地创作。
简星有点想撩一撩他的头发,忍住了手,只问,“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昭阳摇头。
简星皱眉,“又来?”
昭阳:“……”
昭阳:“……家里的事。”
“急么?”
“急。”
“今晚的戏还能拍么?”
昭阳抬头看简星,“能。”
“好。”简星说,“拍完今晚这场,我让小赵送你去机场。邱导这边我来说。”
晚上两人的夜谈戏没有吃饭的群戏那么欢快,两人聊着过去,聊着未来,聊着这些年不知所踪的另一个兄弟老二,情绪以淡然的惆怅为主。这和昭阳的慌乱心焦依旧南辕北辙,但简星知道,昭阳笑都能笑得那么自如,这场戏也不会有问题。
演员有时候是种可怕的生物。
开拍前,简星陪着昭阳反复走了几遍戏。邱导忙着盯别的戏,他们就请张副导来指点,好歹张副导清楚邱导的标准和口味。张副导权当两人今晚是不想在这荒郊野地过夜,好笑地在心里给他们的敬业精神点个赞。
开拍后,两人这段戏果真一条过。邱导颇为意外,今天不仅昭阳,连平时没少NG的简星都超常发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是带了什么隐形buff么?
张副导在一旁提醒了一句,那两小孩用功得很,刚刚躲在一边加班加点地练习呢。
邱导欣慰颔首。这两孩子还可以,不愧是李导亲口夸过的人。
还没欣慰完,简星和昭阳就过来了。
“邱导,”昭阳说,“想跟您商量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