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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默然。这是实话。如若这次不是昭阳指点了许多,以谢景毛躁的性格,未必驾驭得了韩铭逸这个阴鸷的角色。
“哦。”昭阳结束了这个话题,侧开身子,不再对着简星,自顾自翻剧本。
半分钟后。
“怎么,批评了你天赋异禀的小徒弟,不开心了?”简星忍不住开口。
“没有。”昭阳说。
“好吧,是我说得过了点,”简星说,“我的错。”
“说了没有。”昭阳说。
“那还过剧本吗?”
“你不是说等会么。”
简星盯着昭阳。
片刻,无奈,“我是真不懂漂亮的男孩子都在想什么。”
昭阳的脸刷地一烫。
“我……”
他想说我不是。不漂亮,也不是男孩子。
已经是个男人了。
但开不了口。开了口,好像就是直接承认。
更怕自己自作多情。
简星忽然起身,走到昭阳面前,蹲下,把一个小东西塞到他手里,“给。”
一阵暖意从掌心化开,欢腾奔向每一根神经末梢。
是个小巧的暖手宝。昭阳的手裹着那团暖,简星的手覆在外面,裹着他的手,内外夹攻,双重温暖
。
“前辈,你手都冻紫了,”简星轻轻摩挲他的指背,“要是长冻疮了邱导还给得你找手替。”
昭阳:“……”
今天和谢景的这场回忆戏,为了和萧瑟肃杀的后期形成鲜明对比,邱导决定这一段采用暖色调,风和日丽,春光明媚,年少的他们还有着无限憧憬。
寒冬腊月,户外拍摄,由于是临时加的戏,取暖设施不完备,两个主演穿着薄薄的单衣,以突出青年才俊的清癯,脸上化着厚妆,因此脸色看不出异样,然而几场演下来,昭阳一离开镜头,说话都是抖的。
谢景仍然活蹦乱跳,挨一天半天的冷对他不算什么。年轻了8岁,脸上看不出分别,身体却很诚实。
昭阳被简星的手握得怔怔出神。简星仰脸看他,狡黠一笑,“温度刚好。舒服吗?”
他掐着时间充好电,又自己手动调整温度,好给昭阳这一个冬日里的小惊喜。
简星磁性的嗓音压得低缓、轻柔,仿佛要躲过人群,躲过冷风,在浩瀚世界的这个小角落,只说给他一个人听。
昭阳的心砰地一下,那一刻简直能炸出一个新的宇宙。
可除了自己,没人听到。
他避开简星炽热而执着的眼神,慌乱地抽回手,只抓着暖手宝,不知所措地起身,“我……我去洗手间。”
逃命一样匆匆走开。
其实,和简星认识这些日子以来,他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他一直在对自己撒谎。
故意视而不见,故意置若罔闻。
好像有些事情,不看,不听,不正视,就不存在。
这一次的感觉,比以往每一次都更清晰,更强烈。
有一种强劲的生命力,在他心底深处冲开重重障碍,不管不顾地破土而出,直蹿苍穹。
要惊天动地让他看到,听到,让他正视。
他心动了。
从夏天到冬天,从酷热到寒冷,从一瓶矿泉水到一个暖手宝。
点点滴滴的陪伴。难以刻意记住,更难以轻易忘掉。
让他怎么不心动。
这个秘密昭阳没敢对任何人说,包括林溪谷。
太丢脸。
也怕吓到林溪谷。
他活了27年,居然一直不知道自己有GAY的潜质。
而且,说了也没用。
全世界那么多人喜欢简星,好几千万人呢,多他一个算什么。
何况,不出半个月,《非我族类》就要杀青了。
半年的拍摄期,一晃而过。
那之后……他们就江湖不见了吧。
只是相处的机会太多,简星又太好,所以动了心,人之常情。
因戏生情,圈子里的常事。可业内谁不知道,娱乐圈的模范夫妻,三分之一离了,三分之一是作戏,还有三分之一,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简星那么有魅力,无论男女,昭阳相信他不会是第一个被简星吸引的人,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这种心动,若没有了朝夕相伴的物理吸引力去维系,还能保持多久?
昭阳自己给自己开解了一番,还没完全拿起,就轻轻放下。
从一开始就告诉过自己,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很快到了一月下旬,离春节没几天了。剧组加班加点,演员连开大夜,终于熬到了杀青这天。
杀青日安排了不少媒体到现场,杀青戏项目方早就跟剧组定了,就演昭阳死在简星怀里那一场。戏份越刺激,宣传效果越好。
昭阳死前,有一场混乱的多人武戏,在正片里将是一出肾上腺素激增的视觉盛宴。
昭阳是负责被杀的那个
,动作难度不大。主导在于简星,他在剧组跟着武指顾叔断断续续练了几个月,花架子的功力突飞猛进,现在只要顾叔口头提点几句,他就能心领神会地耍出一套漂亮的招式来。
为了杀青日,简星还提前两三天练过,因而这天的武戏挺顺利,简星成功地耍了一轮帅。媒体虽不能拍,回头吹几句彩虹屁还是可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