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盛雀歌一直以来都挺佩服莫肃的，从艰苦中成长，还有心底怨愤需发泄，甚至甘于俯首称臣，将真正实力暗藏，任凭最厌恶的人来对自己发号施令，这些事儿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不是简简单单几句话便可以承受的。
    但莫肃在如此环境和条件下，依旧有条不紊进行着自己的计划，每一步都走得稳妥坚实，这种心理素质......确实令人钦佩。
    总之盛雀歌自己是觉得莫肃很厉害，她觉得，贺予朝这个做朋友的，更了解莫肃经历，应该也会很欣赏这个好友吧。
    “到了那天，莫董事长会不会很后悔？他以为自己给自己找了个不错的接班人，最后发现......”
    他找回来的，哪里是他以为可以掌控的幼兽，而是真正凶狠的猛虎啊。
    “莫氏集团发展到现在，也到头了，继续在他手底下，就算有莫肃在，无法再前进多少。”贺予朝慢悠悠道，“不破不立，他只要还有机会看到，就会无比庆幸，自己还有莫肃这样一个儿子。”
    莫董事长自然也是认可莫肃实力，才会将他接回莫家去。
    不过这豪门世家也最为无情，若不是看中了莫肃的非凡商业天赋，可能他也瞧不上这个生在外头的私生子，一辈子都懒得搭理。
    这很残忍，可也是人生。
    “我越来越期待了，想看他发现一切后，是什么表情。”
    “会很精彩的。”
    贺予朝轻轻一笑。
    他们已经握住了胜机，站在了高处俯视万物。
    过去那些忍耐，总算是可以有回报了。
    不过即便胜算十足，莫肃行事依旧不动声色，在莫氏集团里的这个总经理位置，坐得可谓是四平八稳。
    人人都认为他有野心，猜他不甘现在，可人人都无法确认，他是否真的敢暴露真面目。
    毕竟他顶上还压着个莫董事长，是他的老子，他这个儿子，还能反了天不成？
    莫肃乐得让人这样以为，对父亲的话，倒算是言听计从。
    唯一有过争执的就是和海家有关，但到了现在，他也不再抵抗，看起来像是已经妥协了。
    “芊芊马上要出国休养一段时间，到时候你们估计也见不上面，在她走之前，你们再一起吃个饭，好好聊聊，等她休养好身体回来，就结婚吧。”
    办公桌前，莫肃眸低暗流涌动，面容却异常平静。
    “休养而已，为什么要出国去，去多久？”
    莫董事长听到这番问题，并未生气，而是笑了笑：“你小子，这是决定好要和芊芊结婚，开始舍不得了？”
    莫肃没回答。
    但莫董事长已经自认为看透了他。
    “你放心，她去德国有最好的医生进行调养，等她回来啊，孩子的问题也可以抓紧了嘛！想生几个大胖小子，就生几个......前提是你小子给力啊！”
    莫肃皮笑肉不笑地勾唇：“看来这次休养，能够百分百治好她的心脏问题了。”
    莫董事长梗了一瞬，然后故作无事笑道：“她本来问题就不大，现在医疗手段发达，用上了全世界最好的技术，有什么治不好的？”
    “是么，那很好。”
    父子之间都恰好选择了装傻，只不过其中有一方认为自己依旧是那个什么都明白，可以掌控一切的人，而另一方实则早就看透了他。
    他们早就调换了位置，不过那个曾经很傲慢的莫董事长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
    莫肃没和父亲多谈，既然对方希望他再和海芊芊见一面，那就见吧，这个时候见面也许还会有些收获也说不定。
    这也是难得一次莫肃没有反对就爽快答应，莫董事长还真的挺欣慰，觉得自己这个儿子现在算是学会听他的话了。
    他得意洋洋在想什么，莫肃心里清楚，也不会拆穿。
    到了和海芊芊约定的时间，他准时抵达就餐地，坐下时，和海芊芊害羞带怯的目光对上。
    海芊芊主动把菜单递给他：“莫肃你喜欢吃什么？到现在我其实都不太了解你的口味，按道理我应该多了解你一些才是了。”
    “我没什么特殊口味，不挑食。”
    “那我随便点了哦？”
    “请便。”
    好在海芊芊已经习惯了这样子的莫肃，冷情一点倒也不是坏事，至少不会太圆滑地去勾搭别人，然后在外面拈花惹草。
    结婚之后，她是一定要千方百计绑住莫肃的，这样的男人，不知道还有多少女人惦记着，譬如说那个盛月歌......就跟狗闻到了肉包子的味道一样，看着都在流哈喇子。
    莫肃身上充满了迷人味道，对海芊芊而言是绝对合适的结婚人选，又没有那些世家公子哥儿的臭毛病坏习惯，再好不过。
    到时候结了婚，她用家族势力帮助莫肃掌权，再以此绑定他，肯定会让他愿意花更多心思在自己身上。
    海芊芊不相信，以自己的一身本事，还不能让莫肃好好跟她在一起了？
    只要她身体健康，不再被病痛折磨，就有的是时间和精力......
    海芊芊不知道，自己看着莫肃的眼神里，也没有多少爱意，更多只是对一个优秀成熟男人的征服欲罢了。
    她同盛月歌在某些程度上来讲，不过是一样的，都看上了莫肃那些迷人的特质。
    这哪里又算得上爱呢，不过就是种浅薄的欲望。
    海芊芊选的位置靠窗，她四处打听，得知莫肃不爱排场也不爱铺张浪费之后，才特意选了这家主打特色菜的餐厅，环境服务都算不上顶级，但勉强算得上小资水平，偶尔来吃顿饭倒是没什么不可以。
    莫肃贯彻自己话不多的性子，几乎不主动开口，海芊芊便想着各种话题，想跟莫肃多说些话。
    “我明天就出发了，这回.....估计要去好长一段时间呢。”海芊芊叹口气，“都不能见到你了，我会想你的！”
    莫肃的神色这才有了些变化：“明天就出发？”
    “嗯，明天中午的飞机，你......要不要来送我啊？”
    如果没有后续会发生的种种，莫肃自然是毫不犹豫拒绝。
    他又不是闲得没事做了，还去送她？
    但是现在嘛，他倒是不介意多跑这一趟。
    “嗯，可以。”
    海芊芊惊喜道：“真的吗，那我明天在家等你？”
    她没想到莫肃态度变得如此快，令她分外惊喜。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你对我一直冷冰冰的，我也摸不透你的心思......”海芊芊委屈低头，又叹起气来。
    “不要多想。”
    四个字，含义可以很丰富，听在人耳朵里，自然是只会听出来自己想要的含义。
    海芊芊很是兴奋，觉得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所以努力都没有白费，任凭他莫肃是座万年不化的冰山，现在不也已经开始融化了？
    “好，我听你的，不多想了。”
    “回来日期定下没有。”
    “你是不舍得我离开吗？”
    莫肃没回应。
    海芊芊想，这男人还不好意思呢。
    她自作多情地说：“可能得小半个月吧，最长也不超过一个月我就回来了，我会和你保持联系的，你放心。”
    “嗯。”
    从餐厅出来时，海芊芊故意绊了下自己，往莫肃那里靠过去。
    出于礼貌，莫肃扶了她一下。
    海芊芊就顺势挽上了莫肃的手臂，亲密道：“莫肃，要不然今晚你去见见我爸妈，然后住在我家，明天就直接送我去机场？反正我们已经定下了婚事，也不用......”
    正说着，莫肃手机响了。
    他接通，眉头一皱：“怎么回事，我记得我叮嘱过合同不能出任何问题。”
    “我马上回来，你等着我。”
    他转头，面无表情道：“公司有些事。”
    海芊芊失望道：“好吧，那我们明天见。”
    莫肃走得毫不拖泥带水，但却又是因为这样的个性，让海芊芊更迷恋他了一点。
    ......
    走到地下车库，坐进车里，莫肃说：“谢了。”
    秘书笑道：“多亏您的吩咐。”
    这份默契，确实也只有他们共事多年后才能有。
    莫肃还真的回了趟公司，只不过上楼呆了半个小时，便再次离开。
    既然撒谎就要做全套，在事情完全解决之前，任何一个细节他都不可能忽视。
    这是莫肃能够走到这一步，非常重要的原因。
    胜利者，总是不只有一个优点的。
    这回，莫肃去了贺予朝那里，时间还不算晚，可以谈些事。
    他抵达之后，想起来问了句：“伯母不在？”
    “有事去忙了，最近两天不回来。”
    虽然盛雀歌是抽出时间打算陪陪未来婆婆，但未来婆婆其实也是大忙人，她的身份并不算特别大的秘密，城中许多人都知道她在做什么研究。
    不过也没几个人敢动她，但凡是她出行的地方，旁边守卫都森严着，丝毫不输贺予朝给盛雀歌安排的那些保护手段。
    “那就在这儿谈吧。”贺予朝让佣人送上水，就让人去休息了。
    盛雀歌迟了几分钟才进来，特意换了身衣服。
    要怪......除了怪贺予朝，还能有谁？
    而且最可气的在于，贺予朝最淡定了，没事人一样。
    “怎么样，今天见海芊芊有收获吗？”盛雀歌迫不及待了，杏眸里光芒闪烁，全是期待的色彩。
    莫肃点头：“和我们调查到的一样，她明天出发。”
    “应该是虚晃一枪又回来。”盛雀歌直接下了断定，“他们海家假意安排海芊芊出去，又让她神不知鬼不觉回来，肯定不会有人发现，等手术做完，再从其他途径离开，绕道抵达欧洲之后，也差不多要事发了。”
    到那时候，海芊芊可就拥有了绝对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任凭盛雀歌这个背锅侠怎么辩解，也抵不过人家的准备充分。
    还真是.....计谋周全，
    盛雀歌哼了声：“现在想来，海芊芊从当初接近盛月歌的时候开始，就已经想好了今天。”
    不过海芊芊还是漏算了几件事。
    第一件，海芊芊竟然会看上莫肃，暗中抢她的人。
    第二件，盛雀歌也等同于一个幕后黑手，安排着这一切。
    第三件嘛......自然是小看了莫肃。
    这人啊，有时候的确不能太过自负，否则就会和海芊芊一样。
    海芊芊这个人，刚接触时给人的假象，绝不会让人想到她可能这么的残忍，为了自己活命，可以下狠手。
    但这也是人性，恶毒的，自私的人性。
    “明天你送她走了之后，她应该不会登上飞机。”
    贺予朝缓声道：“海家应该准备了和海芊芊各方面都相似的人，暂时代替她。”
    这一出还真是玩的很大胆。
    但海家还真的有这种本事，有时候，钱就是万能的。
    虽说有些残忍，可这的确是不争的事实，到了如今，盛雀歌已经很明白这道理了。
    至少，海家可以完全不担心将海芊芊送出去的这个过程会遇到任何麻烦，他们必然可以轻松打点好一切，等到最后盛雀歌回过神来，已经失去了再翻盘的机会。
    “明天派你的人，还是我的？”
    贺予朝略微思索后决定：“我的，你的人留着跟你父亲。”
    在这件事里，不只是海家参与了，莫董事长为了能够和海家有更紧密合作，是肯定要蹚浑水的。
    毕竟他可是急需海家的帮忙......但这也是莫父做过最错误的决定之一，纯粹是自己跳进了深渊中。
    莫肃和贺予朝简单几句便商量好明天之后的一系列计划，如今海家在明他们在暗，海家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实际上......胜负已分。
    送莫肃离开，盛雀歌盘算了下日期，发现海家也是安排得紧凑，从离婚案结束到他们预计的事发日，一环扣一环，若是盛雀歌没有早做提防，是绝不可能应付得了他们的。
    “一切快尘埃落定了，心情如何？”
    贺予朝拉着盛雀歌的手把人搂到怀里，柔声问她。
    盛雀歌如实说：“也没觉得有太特殊的情绪。”
    她抱紧贺予朝的腰，抬眼看他：“如果没有你的话，赢过盛月歌，赢过陆婉，为我妈妈报仇，这些就是最重要的。”
    而如今，她遇到了往后生命里的唯一。
    母亲的仇实际上已经报了，陆婉失去了她想要的荣华富贵，盛月歌更是，而盛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