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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远喘口气,等了两秒旁边没反应,刚往左边一瞟,那口气又被憋回了肺里。
身旁的男人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美。
这人头发微长,在脑后随意扎了个发揪,五官端正,鼻梁挺拔,双唇薄得像刀子,唇角天生上扬,像是始终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他有着一双男人中难得一见的桃花眼,眼睛大而深邃,却丝毫不显女气。
时远也是在美人堆里长大,见过世面的,可刚才被这双眼睛看了一眼,差点被看得走神。
男人手里拿着副墨镜,错愕地侧头看了眼时远,而后不紧不慢地把墨镜戴上,才说道:“不好意思,我不是出租车,而且,你刚才好像踩坏了我车顶?”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称得上春风化雨,但时远却觉得这人肯定藏在墨镜后面皱眉头。但眼看着老头快追上来了,时远忙道:“我知道!所以我才上车的!快先离开这儿!”
“为什么?”男人问道。
时远想也没想就急道:“有人追我,快点吧哥!来不及了!”
男人手上犹豫片刻,不知从后视镜里看见了什么,令他下定决心,拉下手刹,带着时远加入了晚高峰悠长的车流。
过了片刻,时远好像终于轻咳一声,收回黏在男人身上的目光,说道:“不好意思啊,你车有保险吗?回头看看要花多少钱,我赔你。”
男人没说话,但时远觉得他躲在墨镜后的眼睛抽空打量着自己,好像在评估他所言的可靠性,时远又道:“先留个电话吧。”
金鹤园就在附近,他是打算留下联系方式后找个路口就下车,谁知掏出手机来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没电了,已经变成了板砖。
“嘶,真不凑巧,”他把按不开屏幕的手机朝旁边倾斜一二,又道:“能借用下你手机吗?我留个电话。”
而男人正开车,并不方便翻手机给他,于是开口报出一段数字。
“等会等会!”时远大刀阔斧地摸自己口袋,却连张能写字的纸巾都没有,他打眼瞧见手刹旁边放着只笔,边拿边说道:“那这只笔接我用用。”
得到默许后,他将刚才那串数字抄在了小臂上。
再还笔的时候,他无意瞟见男人搭在方向盘的手臂,男人穿着件纯白得仿佛刚从店里拿出来的衬衫,袖口挽上几寸,恰好而不刻意地露出一块昂贵的限量款手表。
再次证实这是位有钱人。
想来应该是不会太把车子损坏当回事的,怪不得面上波澜不惊。时远瞧着他车开出挺远,急忙说道:“前面能停下吗?我下车。”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车速却不减,反而隐隐加快,时远立马坐直,狐疑道:“什么意思?不让下?”
“我说了,我这可不是出租车。”
时远有点火大,连带着车内气氛也陡然紧张起来,他试着再次解释:“我刚才着急,你也看见了,真有人追我,我上车就是为了能给你留个电话。”
原本是一箭双雕,现在却被人困在车上不让下,时远急了,他已经在车上坐了将近五分钟,胃里隐约要开始翻涌了,这种高档轿车简直就是时远的天敌,要是让他在里面坐一个小时,他能把胃都给囫囵个儿吐出来。
“别急,等会儿就到了。”
时远听他不疾不徐的声调,胃里翻腾得更厉害,甚至再瞧他的脸,都觉得颜值打了几个折扣。
“不是,你要去哪啊?你不是现在就要修车吧?我真不是抵赖,回头多少钱我肯定给你,我发誓,要是赖账我不是人!哥们儿,能不能听听我说话?嗯?我……”
执掌着方向盘的男人一个加速急转弯,时远猛地靠回座椅,脸都白了,摸摸索索地去开车窗,试图缓解晕车。
“要跳车?”男人语气终于变了点调。
时远吹到风,终于爽快些,故意道:“你要绑架我,我总得自救吧?”
男人想了想,先玻璃一步按下操作盘,把窗户关上了不说,还落了儿童锁。
时远的脸更黑了。
而男人却误会,问道:“哪不舒服?”
“哪都不舒服,在你车里我就舒服不起来。你赶紧让我下车,不然我真忍不住,我可能……”
时远“可能”了半天,最后一切可能都被掐灭在持续加速又猛然停下的车上,时远得救了,深深地吐出口气,朝外一看,顿时又哭笑不得。
“你送我来警察局?”
那男人摘下墨镜,说道:“报警还是自首,自己进去解释吧。”
时远:“?”
他自什么首啊?时远想了下,难不成还是怀疑自己赔不起,所以才直接送来走民事仲裁程序来了?
正想辩解一番,男人却又道:“或者,我应该先送你去医院?”
“我哪都不去!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啊?我不就踩了你车么,你要是报警我也就忍了,诅咒我去医院过分了吧?”
男人则看着他,说道:“你在流血。”
“我哪流……”
时远顿住,他看了眼自己手臂,果不其然,原来他自己从剧组出来时,胳膊上的血迹没擦干净,从半袖的袖口隐隐约约露出来,没想到这男人心细眼神好,居然就瞧见了,再联系时远匆匆忙忙让他开车的模样……
“你以为我打架?”
“不是?”
“当然不是!我以为你看见了,追我的是个老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