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节
顾希音无奈地出去了,心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顾崽崽何尝不是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能告诉他们自己想什么?
忽然,它想到一个主意,咬着徐令则的裤脚奋力往外拖。
徐令则起身跟着它出去。
自徐令则回来以后,顾长泽就令时均跟着徐令则听从差遣,所以时均正站在院子外面低声吩咐着几个侍卫什么话。
见徐令则带着顾崽崽出来,他又带着几人齐齐行礼。
——他知道徐令则的身份,但是也被严令绝对不能松口,所以即使行礼,他都时沉默的,唯恐一开口泄露玄机。
徐令则微微点头,但是顾崽崽却停了下来,上去咬着时均的袍子。
时均愣了下,倒没有动,他知这狗通人性,便笑道:“崽崽,是不是又要吃肉了?”
顾崽崽却松开他的袍子,又去咬他身后之人的袍子,可是很快又放开,接着去咬下一个人的袍子,直到把他们几个的袍子下摆都沾上了他的口水才回来,仰头眼巴巴地看着徐令则。
徐令则:“……崽崽,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顾崽崽蔫头耷脑地趴在地上。
天哪,它哪里是暗示,它是明示!
它都这么明显了,舅舅为什么还不明白它的意思!
看着它生无可恋的模样,徐令则蹲身把它抱起来:“再想想,这样我不懂。”
顾崽崽又圆又亮的眼睛转啊转,忽然从徐令则怀中跳了下来,往外跑去。
徐令则跟着它,这次是来到了时均等人的住处。
因为地方小,所以侍卫们也就分了两个房间,是做临时休息的地方。
顾崽崽用小爪子挠衣柜,徐令则按照它的要求打开,然后看着顾崽崽在衣柜中一顿扒拉,把其中的一些衣服扔到了地上。
这次就很明显了,它扔出来的衣服,全部是宜春侯府统一给侍卫们订做的衣服,乃是豆青色暗纹长袍。
“你想说,侍卫。”徐令则道。
顾崽崽“汪汪汪”三声,如释重负,舅舅终于明白它的意思了。
侍卫?侍卫怎么了?
顾崽崽抬起前蹄指向自己的脖子。
徐令则有些不确信地道:“你说你攻击温昭的脖子?”
顾崽崽连连摇头,又着急起来。
舅舅怎么这么笨了!
它想想,又往外跑去,这次徐令则也是自觉跟上。
顾崽崽带着徐令则来到了文韵住过的房间。
徐令则的眉头皱了起来:“你的意思是,害死文韵的那个侍卫?”
顾崽崽差点把自己的脑袋点掉。
“那个侍卫怎么了?”徐令则的眼神越发暗沉,“这和你攻击温昭有关系?”
顾崽崽点头如捣蒜。
徐令则沉默半晌,“你认为,是温昭指使侍卫杀死文韵的?”
顾崽崽激动地大叫起来。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那你有什么证据?”这种指证,实在匪夷所思,徐令则不敢相信。
温昭和文韵,有什么关系?
没有任何联系!
顾崽崽急得直用爪子挠地。
是不是恋爱让舅舅智商降低了?
它是什么?它是一条狗!
它当然是闻到了相同的气味。
自杀那个侍卫身上,带着一种特别的草木香气,只是特别淡。但是温昭身上,那种香气却很浓,是从他腰间荷包里散发出来的。
徐令则私下和谢观庭说过,觉得文韵死的这个时间节点太奇怪,像有人要栽赃陷害顾希音一般。
若是有人听到了顾希音和文韵的对话,肯定会认为是顾希音逼死了文韵。
这话顾崽崽都听到了。
所以它简单地认为,温昭和那个侍卫都是一伙儿的,都是要害它娘的,这些人都该死。
好在徐令则很快想明白了,他问:“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气味?”
顾崽崽一跃而起,咬了他腰间的荷包。
“在荷包里?”徐令则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若是别的,他或许还能说,只是巧合,是顾崽崽自己头脑简单了。
可是温昭腰间的荷包里,装的是混合的药材和香料,是当初顾希音为温昭所救后特意为他调配的方子。
这件事情,顾希音曾经和他说过,问他温昭是否还随身佩戴腰包。
那香气,虽不至于熏人,但是确实让温昭身上,一直带着独特的药香。
温昭行走不便,没有来过这里,那死去的侍卫去哪里沾上他身上的药香?
所以顾崽崽的攻击,并没有逻辑上的漏洞。
合伙陷害它娘的人,其中一个已经死了,那这个也不应该活,这就是顾崽崽简单粗暴的逻辑。
徐令则把顾崽崽抱起来,摸摸它的头:“舅舅知道了,但是你太鲁莽了,万一这件事情别有内情呢?你可以咬他一口提醒我,但是直接奔着要他命而去,容易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下次别这样。”
顾崽崽需要教育,所以他慢慢讲道理。
“但是有人要对你娘下杀手,不必客气。”徐令则补充道,“这事舅舅先去查,别告诉你娘。你娘问起,我会帮你解释的。”
他们回去的时候,顾希音已经坐在了榻上,脚下放着两盆切好的肉。
“九哥,问出来了?”
“嗯,崽崽以为温昭歪头是招呼侍卫围攻你,所以才激动去攻击他的。”
顾希音将信将疑,总觉得哪里不对。
第149章 承认
但是不管是徐令则和顾崽崽,都不再跟她说什么,她也只能放下。
“九哥,你的胳膊伤了,我自己去看家具就行。”顾希音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本来她以为徐令则还要坚持陪她,结果他竟然很快答应,让时均带着几个侍卫陪着她去。
把顾希音送出门,徐令则也出去了。
他去了温昭的府里。
温昭正在煮茶,见他来似乎并不意外,笑着招呼他道:“过来尝尝,明前龙井。不过给你喝,也是牛嚼牡丹。”
广袖盈风,仪态优雅,水气袅袅,茶香袭人。
徐令则黑着脸道:“我不喝!我来问你事情的!”
“你弄清楚了,你那个外甥咬我的原因?”温昭笑道。
两人关系一直亲密,所以直来直往。
徐令则把文韵的事情连同顾崽崽“告状”的内容都说了,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温昭,我要一个解释!”
越是亲近,毫不设防的朋友,越是容不下丝毫的嫌隙。
温昭眼中只有短暂的惊讶,随即垂眸道:“是我做的。”
“你竟然敢承认!”徐令则把炭炉、小几统统都推到旁边,抓起温昭的领口,眸子几欲喷火,“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告诉过你,她是我要娶的人!”
他和他分享这个消息的时候,是怀着多么甜蜜的心思,想要唯一的知己分享自己的高兴,想要感谢他,多年之前对顾希音的相救,促成了两人的缘分。
可是没想到,到头来,温昭竟然要害顾希音!
这让徐令则觉得,他无形之中也成了帮凶。
保护温昭的侍卫从外面冲了进来,温昭却摆摆手道:“你们下去,我和秦将军,只是闲话家常。”
“温昭!”徐令则几乎把一口银牙咬碎。
侍卫们看看针锋相对的两个人,再看看满地狼藉,最后还是退了出去。
毕竟这俩人的感情,他们都很清楚。
温昭闭上眼睛,短暂时间之后再睁开,眼底一片清冷。
他说:“你不该有儿女私情,你是秦骁。”
“我是秦骁,我弑父克母,所以我就活该孤苦终身吗?”徐令则眼睛赤红,隐约含泪。
别人说他,他可能没有这么难过;可是这是他一直以来引以为知己,同生共死,并肩作战的温昭啊!
甚至于顾希音曾一度怀疑过两人有不可告人的关系,现在想想,多么讽刺。
“她的出身不够,不懂规矩,你本已为人诟病,再娶她,日后几乎没有翻身的可能。”
“所以,”徐令则看着他,怒极反笑,“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要靠女人翻身的软蛋?温昭,你看着我!”
“别任性了,皇上已经登基,一切都会从头开始,给自己一个机会不好吗?”
“我不要!我只要顾希音!”徐令则一字一顿地道。
半晌后,他松开手,后退两步,伸手指着他:“温昭,都说你算无遗策,我没有想到,有一天,你会算计到我头上。好,你算计我也就罢了,你算计顾希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