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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的后座上,司朗和柳曜没有换姿势,柳曜依旧横着躺在司朗的怀里,微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留出一片柔软的阴影。
司朗将眼前的画面定格:沾满鲜血的男孩是画面的主角,横卧在一辆疾驰的车里,苍白的脸露出了他疲倦的侧脸,眉间满是逞强般的成熟。嘴唇微微张开,随着心跳有规律的轻颤。
这画面让多年之后的司郎仍念念不忘。
他虽然还不了解怀中人的家庭背景,但他能感受到这少年正用他青涩的认知学习成为一个坚强独立的人。
这一下午苏小青在地下长廊的男鞋专卖店里负责整理货物,老板交代了几句就下班了,留着苏小青负责看店,要一直干到晚上八点。
等苏小青下班回家,走进柳曜卧室的时候,血压差点就冲破脑顶喷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
柳曜半个胳膊连带着中午在食堂弄出的那些伤口全都重新换药包扎了一遍,有些地方还在往外渗血。大大小小的纱布绷带让苏小青差点认不出躺在床上的就是她的儿子。
司朗坐在床头,身上还穿着带血的校服:“阿姨,他在学校跟人打架了……”
苏小青这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
“阿姨好,我是柳曜同桌司朗。”
司朗把中午在学校食堂打架的事情经过添油加醋的复述了一遍,但是没有提追债的事情。
司朗抱着柳曜冲进了医院,疯狂的按电梯键。
“叮”电梯停在八楼,电梯门还未完全打开,司朗侧着身就抱着柳曜顺着门缝挤了过去,狂奔到一个门诊室门口,“咣”把门给踹开了。
司朗的妈妈差点把手里的保温杯扔出去。
司朗的妈妈叫李娜,是这一名麻醉师,看到自己儿子突然从天而降怀里还抱着个血糊糊的人,倒也见怪不怪了。但是看到柳曜的脸,整个人还是轻微的颤了一下,一边听司郎解释事情原委一边帮柳曜处理了伤口。腿上的伤口基本上都是擦伤,但胳膊上的刀伤太深,需要缝合,司朗的妈妈驾轻就熟的弄好了。
“娜姐!开会了!”
“马上来!”李娜嘱咐了司朗两句,然后递给司朗一个袋子:“这里面有每天要敷的药和粘合剂,等小曜醒了你送他回家把这个袋子给他。回家之后让你爸给你做饭吃,老师那边我给你俩打招呼了。回家的时候小心点啊~”
李娜是个温柔细致的女人,也可能是职业病的原因,跟自己的儿子叨叨了半天,列了一个长长的清单,上面嘱咐了柳曜什么可以吃什么不可以吃,这样才能促进伤口的愈合。
李娜踩着小白鞋哒哒哒的离开了屋子跑了出去。
司朗坐在病床旁边等柳曜醒来,摆弄着手里的遥控器打开了挂在墙上的液晶电视。
“柳氏集团洗钱事件再度发酵,曾经的霸主如今沦为阶下囚。让我们连线当地的记者前往事发地点了解情况。“
司朗低头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柳曜。
“前方就是柳政泽之前所居住的地方,是一所高档别墅,大家可以通过镜头看到,房子的外墙上被泼满了油漆,窗户已经被砸烂,室内也已经被洗劫一空。据调查柳政泽的妻子和独生子正四处潜逃,那么这件事发生的起因是什么呢?让我们来听听专家的解读……”
“把电视关了。”
“你就是柳政泽的孩子吧?”
“是啊,我就是杀人犯的孩子,还不快离我远点。”
“………”
“那我一会儿只能小心翼翼的送你回家了”
“为什么?”
“怕除我之外的人盯上你”
“………”
“一会我妈回来了,别跟他说下午的事。”
两个人爬完了七楼一屁股坐在了柳曜的床上。
这时候学校还没有下晚自习,把柳曜放倒在床上之后司朗把卧室的窗帘拉上,将漆黑的夜色阻挡在玻璃之外。
“谢谢。”
“不客气,谁让你长得这么好看呢。
“你说话怎么这么怪啊!”柳曜躺在床上没办法动弹,只能跟司朗打嘴仗:“你该不会是同、性、恋吧?”
“是啊。”司朗笑眯眯的看着床上满脸黑线的柳曜。
“我喜欢男生,不行么?”
“跟同学打架怎么打成这样啊?!”柳曜上学第一天就被打成这样,苏小青不知道是伤心还是气愤,眼泪含眼圈的捧着柳曜的脸。
“爸,你做饭了么?”司朗进了厨房看见老爸在烤箱面前忙乎什么。
司朗的爸爸是德国人,在成为一名临床主刀医师之后跟当时正在德国研习的李娜相识相爱,最后组成了这个幸福的家庭。
“我刚做了烤培根卷金针菇,怎么样,要不要尝一尝?”司朗的爸爸做饭很有一手。经过一晚上的的折腾,司朗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风卷残云之后回到卧室开始学习。
“妈,你今天出去都干嘛了?”
“妈今天其实是有好事情告诉你,”苏小青给柳曜煮了一碗方便面“妈今天跟店老板申请周六周天也去上班,多挣点钱,店老板同意了。平时忙虽然忙点,但是有提成,一个月能赚上两千块钱。”
柳曜看着眼前热腾腾的方便面,他不知道自己心里该是什么滋味。就像是被一支抹了蜜糖的箭贯穿了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