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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国真
    还是原来的布置,书架多了几排,檀木香里还是那熟悉的的油墨的味道。
    前台的许爷爷还是穿着笔挺的唐装,头发梳的根根分明。
    今天看的书是《做西餐你必须要知道的事》。
    柳曜走进去,像第一次一样先是进店逛了一圈,然后走到前台:“请问您这里招钟点工么?”
    “不招,已经有了。”
    许爷爷把书角折了个页,才把老花镜摘下来抬起头。
    两人对视。
    霎时间,错愕、委屈、心疼、激动,无数个夜里同一盏灯下,许爷爷对着夜空的祷告灵验了。
    许爷爷哭的像个跟母亲分开了五个月的孩子,抱着柳曜就一直哭,哭累了才抹了抹眼泪,听柳曜讲这五个月发生的事情。
    柳曜只是避重就轻的讲了一下他的经历,他没有把那些残酷的东西讲给许爷爷听,他怕许爷爷担心。
    但是许爷爷光是听他讲的这些小麻烦就又泣不成声了,柳曜高估了许爷爷的心理承担能力:“孩子啊,你可是回来了,你都不知道这五个月我是怎么过下来。我盼星星盼月亮可终于把你给盼回来了。”
    “爷爷你现在这里招了别人么?”
    “什么别人?没有别人,一直是司朗来帮我干活,干了活他也不拿钱,就说攒着等你回来了给你。”
    “司朗现在……”柳曜看着许爷爷,想试探的问一问。
    “啊,那孩子现在没有以前那个劲头了,话也少。一会儿也该过来了。”许爷爷说完叹了口气。
    柳曜没再问下去。找了个小蒲团往书架旁边一坐。
    书店里很安静,还有好闻的油墨味。柳曜支着脑袋在旁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二月的天黑的还很早,空气还捎带着一些冬的萧瑟。柳曜穿着厚厚的外套在沙滩上驻足,远远地凝望着海面的落日余晖静静地消逝在天际,渐渐和夜空接壤在一起。
    大海还是那个大海,但是每一朵浪花都是陌生的。
    司朗也不再像之前的那个司朗了,他用了五个月的时间,把自己变成了第二个柳曜。
    心思沉重,患得患失。
    而这一切,都要从那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说起。有个少年踩着阳光走到自己身旁,从那开始,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司朗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在孤寂的马路上穿过一个又一个路灯,背影孤单而又寂寥。
    他曾在这条街上奔跑,像风筝一样抵达过天空。现在他独自一人,灵魂摩擦着地面孤独地流浪。
    走进那条曾深夜闯进的街道,红蓝色交替的灯光不见了,寂静复寂静,但是曾在那里的人却再也回不去了。
    司朗刀削一般的肩膀承担着浓重的夜色走进了书店,习惯性的想坐在那个小蒲团上靠着书架温习过去的时光。
    正往那角落迈着的步伐停了下来。司朗不可思议的转过头去看了看许爷爷,许爷爷一直在笑没有说话。
    司朗挨在柳曜身边坐了下来。安静的观察,像在教室里赶在午睡铃响起之前多看两眼他睡觉的样子。
    柳曜曲着腿,脑袋靠在膝盖上,向前弓的肩膀似乎比之前又瘦削了,衣服领子敞开着,前胸的肌肤在灯下反着一点亮光。
    再次相见时,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心里百般难过与思念,到了嘴边也只不过是化为一句好久不见。
    柳曜动了一下,大抵是觉得这样睡觉太酸脖子了,脑袋不自主的往后仰去靠在书架上。调整完姿势之后似乎又觉得灯光有些晃眼便把眉头皱了起来。
    过了一会,刺眼的灯光不见了,冰凉的手指轻轻戳在眉心上。
    全世界这么对他做的人,只有司朗。
    在他刚见他的第一天就那么做了。
    “好久不见。”
    柳曜睁开眼睛看着司朗。
    虽然这句问候迟到了五个月。
    “醒了?”
    “你瘦了。”
    “你也是。”
    “不想跟我拥抱一下么?”
    “想了整整五个月。”
    磨难与磨难的交集是理解,悲痛与悲痛的交集是共鸣。
    “瞅你俩,就差没亲到一起去了。”许爷爷坐在收银台后面打趣。
    司朗和柳曜的脖子都跟着一红。
    “今天咱们早关店,出去吃口好的。”
    三个人顺着这条街走着,许爷爷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柳曜和司朗。两个并肩的少年肩上扛着的不是清风明月的舒朗,而是万里凝霜月落北海的依靠。
    “许爷爷,这是哪啊?”三个人走到一处居民楼楼下。
    “还能是哪啊,我家!”
    上到二楼,推门进去。许爷爷“啪”的一生点开了客厅的灯,屋子很大,但门口只有两双拖鞋。
    “一直没想着家里还能来人,你们就凑合一下光脚吧。”
    “这不还多出一双么?”司朗问。
    “我让你穿了么?”许爷爷跟司朗打哈哈,柳曜在旁边捂嘴笑了。
    两人应了一声就进屋了。许爷爷换了一身衣服带上围裙去厨房做饭。
    柳曜和司朗窝在沙发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来,各自讲了讲这分开的时间里经历的事情,大多也是报喜不报忧,但对方还是能猜出个七八分。
    “下周开学,你准备住哪啊?”
    “还没想好。”柳曜挠了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