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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刻间,花瓶四分五裂,泥土飞溅,残碎的瓷片飞溅而过。
周围的行人尖叫一声避开。
阮雲心跳漏了一拍,忙去遮掩那飞屑,残渣弹在身上有些疼,他皱起眉头往上看,却只见楼上阑干处的人群惊慌失措,不知道有人故意推下来的,还是巧合。
他将阮呦扶起来,关切问道,“呦呦摔着哪里没?”
却见阮呦眼下有一大片血渗出来,血珠顺着滑下,滚落下来。
“呦呦!”谢娉婷从方才的险象中回过神,吓得大叫一声,忙取出手帕替她捂着血。
阮呦还不知道自己的脸受了伤,看着近在咫尺的花盆,几分触目惊心,脚腕传来的疼让她忍不住呼吸紧了紧,“我的脚好像扭了。”
稍稍一用力就疼得吸不过气。
她心底却庆幸,她摔这一跤帮哥哥挡了灾祸也是值的。
阮雲心中生起怒意,拧紧了眉头,蹲下身子背起阮呦,“我先带你去附近医馆包扎一下。”
眼下看不清那伤口又多大,他只担心阮呦的脸被毁了。
他的声音在抖,“呦呦放心,不会出事的。”
阮呦方才察觉到眼下火辣辣的刺痛,她吸了口气,安慰阮雲,“没事的哥哥。”
“怎么会突然落下花盆来。”谢娉婷声音里带了哭腔,手掌下的薄帕已经被血浸湿。
阮雲背起阮呦拔腿就往医馆跑去。
医馆的人很多,排着长长的队列,阮雲在攒动的人头中瞥见一个人,他眉头皱了皱就见那人朝着他招了招手。心中微沉,他转身有几分犹豫,“我有事先离去一会儿,呦呦的事就拜托谢兄和谢姑娘照顾一二。”
“你去吧,这里只管交给我们。”谢钰点头应下,他侧头看着坐在凳子上,脸上的伤口被谢娉婷按压着的阮呦,手指紧了紧,那淡然的神色破天荒的,有了几分察觉不出的情绪。
“你早些回来。”谢娉婷有些担心地嘱咐。
阮雲朝着他们作揖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谢钰站在门槛处,手轻轻扣在木框上,屋里大夫正在给阮呦上药,虽说非礼勿视,听得一声娇呵呼痛声时,他还是条件性转过身。
那纤细白皙的脚腕如雪一般,脚踝处却红肿了一圈,此刻人紧紧地咬着下唇,脸色稍白,秀眉蹙着,极力忍受着痛处,看起来委屈可怜。
等大夫替她缠上白纱布,她才吐一口气。
“姑娘这脸上的伤有些严重,”大夫洗去她脸颊上的血迹,眼角下是一条食指长的伤疤,有些深,血肉里还有没避免开的几粒碎的瓷渣,他用镊子将肉里的残渣挑拣出来,皱着眉,“只怕要落下疤痕。”
她因为皮肤白得如雪,在映衬之下疤痕更加明显。
“可惜了,可惜了。”大夫摇着头替阮呦上药。
可惜这样一张好看的脸。
谢娉婷愣了一下,眼眶红了,“大夫可知道有什么药能去疤痕?不管多少银子,但凡有,你只管说来。”
“我妹妹的脸上万不能落了疤。”
大夫摇头,“咱们香仁堂是燕京最大的药铺,倒能配出消除疤痕的药,那药贵且不说,用两年的时间也只能让疤痕的颜色浅淡些,要消除确实不行的。”
“你们那药只管配出来,银钱都不是问题,大夫可知道还有其它什么药有用?”谢娉婷急道。
“姑娘,咱们药铺能配出来的便已是最好的药,不过老夫倒是听说西域有神药,叫做天香玉肌丸,内服外用,能够消除伤疤,只是这样的药都是极其罕见的,每岁进贡也不过五两。且时间拖得久了,也没有用。”
谢娉婷眉头蹙着,“只要有那样的药就是好事,不管多难,总归要去试试。”
阮呦抿了抿唇,倒是没说什么话。
起初她也是骇了一跳,但转念一想,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不过是脸上多了一条口子罢了,不是大事,她也不在意。
她们几人在原处等着阮雲来,只是有些奇怪,左等右等也等不到人,阮呦直觉今日那花盆落得有些蹊跷,心底便渐渐不安起来,顿时蹙起眉头。
杏仁堂的客人多,她们在这药房里久待着也不是个事,得替后来的患者挪一挪位置,谢娉婷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药,阮呦行动不便,只好由谢钰来背。
她有些忸怩不安,从小到大就只有爹爹和哥哥背过她。
阮呦一上来,手局促放地在谢钰的肩膀处,谢钰闻见她身上有些甜丝丝的清香,心跳骤然慢了半拍,嘴角不易察觉地牵起弧度,思绪有片刻恍然。
她很轻,轻得几乎没有重量,不用看也知晓她此刻正僵直着背。
他也不曾想过,他原来能与她如此相近的时候,肌肤相亲。
谢钰和谢娉婷原是打算送她回家的,只是阮家人都已经在订好的茶楼里,从此处过去也算不得远,阮呦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便说还是想去看了祭舞再回去。
她此刻只担心着不见踪影的哥哥。
“哥哥也不知晓去哪里了,今日到处都是人,也忘了叫他路上小心些。”
“我们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先前去排队他好似看见了熟人,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你放心,咱们到十里香后再等等他,若是还不来,咱们就去寻他。”谢娉婷也有些担心,她转脸去看阮呦和谢钰,她此刻左脸包着纱布,鸦青色的乌丝垂下来,看上去弱不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