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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触目的血很快从关节处渗透而出。
    阮呦见了,惊了一跳,忙抓住他的手不再让他伤害自己,她抬起手背抹了抹掉下来的眼泪,勉强弯了弯唇,“哥哥,我嫁。”
    这话一说出来,心底的委屈如洪水般涌了上来,眼泪便再也止不住。
    滚烫的眼泪砸在阮雲的手背,一阵刺痛从寸寸肌肤蔓延到心底。
    “呦呦。”
    他歉意地拍着阮呦的背,看着溃不成声的人心底发疼,好几次想将盛瑛的身份说出,但又忍住了。
    若是说了,呦呦会欢欢喜喜的嫁过去吧。
    但正如陆长寅所说的,不说才是最好的,封昀在盯着他们,皇帝的人也在盯着他们,只要露一丝陷出来,就会功亏一篑。
    更何况……
    阮雲想起陆长寅眸底那一闪而过的难堪,心思一沉。
    不能说。
    —
    翌日清晨,天还很早,空气还没有染上难耐的燥热,阮家的门外响起一阵阵喧闹声。
    “呦呦。”
    李氏端着一只小碗,轻轻敲门,小声唤着阮呦。
    虽然府中也买了些仆妇,但有些事她还是想亲力亲为,知道昨夜阮呦哭了一整夜,担心她身体遭不住,特意端了早食过来。
    阮呦从床榻上爬起身,打开门。
    “娘。”
    “欸,肚子饿了吧?娘给你做了四色酿园子,尝尝娘的手艺。”李氏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心里叹息,但到底没再说什么话。
    阮呦乖巧地接过碗,慢吞吞的吃起来。
    酿圆子做得很漂亮,珠圆玉润,有甜口的也有咸口的。可惜她实在没有什么胃口,只用勺子戳着圆子闷闷地发神。
    她像没了魂魄,一举一动都是无意识的。
    李氏心疼,早就准备好了热敷用的鸡蛋,用纱布包裹住,动作轻柔地敷着她红肿的眼睛。今日纳吉,来得人很多,这副模样出去见人会招惹闲话的。
    热乎乎的鸡蛋贴过眼皮,不知怎么的,眼睛有些刺痛,阮呦眼皮颤了颤,再睁开眼时视线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娘。”她忽然惊慌,抓住李氏的衣袖。
    “怎么了?”李氏听她这样慌乱的声音也跟着慌乱起来,“是不是娘手重了,弄疼你了?”
    阮呦平静下来,再闭上眼睛,过好一会才再次睁开眼,屋子里熟悉的陈设和娘担忧的神色出现在眼前时,心底的害怕才消散开来。
    “没事。”她摇了摇头。
    许是前些日子绣那幅画熬了久,眼睛有些累了。
    李氏见她眼睛消肿了许多,才放下手中的东西,柔声哄她,“外面的人都在等着了,呦呦去换身衣服好不好?”
    “好。”阮呦点头。
    时间紧迫,阮呦和盛瑛要赶在七月中旬前完婚,距离今日不会超过一个月。
    状元府内外围着重重的人,送聘礼的行队从阮家院落排到青雀街外,宛如长龙的队伍抬着厚重的楠木箱子,就连箱子上都镶嵌着金框宝物,煞惹人眼。
    路过的行人没见过这样大的阵势,皆驻足而视,问是哪家的婚姻好事。
    听说是新科状元胞妹与青州盛瑛在议婚事,那盛瑛又是出了名的财神爷,状元府外正有人在洒钱添喜气,于是行人们都好奇地挤了过去,这也就导致状元府所在的云鸾街道水泄不通,人头攒动,一时颇为壮观。
    院子里,礼官手中持着长长的聘礼单,念着目录:
    “黄金千斤,白银万两。”
    “马匹六十。”
    “鹿皮狐皮两千。”
    “绸缎千匹。”
    “玉如意八柄。”
    “南海极品东珠两箱……”
    “龙凤呈祥珐琅盘……”
    “…………”
    每念一句,便能听见状元府内外抑制不住的吸气声。不少人眼睛热了起来,看着接连不断抬进府的箱子,心底艳慕。这些聘礼都一个比一个宝贵,到了现在,那院子已经堆得满堂堂的了,外面还排着长长的队伍。
    像店铺山庄地皮之类更值钱的东西的那都还在后面呢。
    这已经不算十里红妆了,算是千里金妆了吧。
    就连帝后也没这么大的阵势。
    不少人将目光投向坐在院落中间那个暗红色身影上,一时觉得那相貌平平的脸变得好看起来,就连那能吓哭小孩的刀疤都不狰狞了。
    只有阮雲的神色愈发沉重,他不知道那里坐着的盛瑛到底是陆长寅还是其它的人。他只知道今日盛瑛这般明目张胆地露财会招了不少人的眼。不单是这里的百姓,京城的大官,夺嫡的皇子,还有龙椅上的那位。
    陆长寅把玩着玉扳指,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围人们的反应,在瞥见阮雲的神色时,他嘴角牵起弧度。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阮雲在担心什么。
    皇家天子迎亲一百八十台嫁妆,而他带来的远远超越天子礼制。的确会招了人眼,会让他们嫉妒他,会陷害他,甚至杀了他,将这财务据为己有。
    风险是很大,但也不是没有好处。在绝对的财力面前,他们越是想要得到,越会忌惮他,拉拢他。
    所有的选择都是把双刃剑,端得看用剑的人怎么用罢了,是伤了自己的手,还是砍了别人的头。
    更何况。
    他舍不得委屈呦呦。
    哪怕这并非她期待的婚宴,他也不想委屈了她,所以风险再大,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