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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他们能沉的下气多久,这之间让人看着他们,一丝都不能分神,有任何异动都随时回禀,不得丝毫隐瞒。”
云舒知道此事重大,其中牵扯的人物多是不凡,少了其中一个都能引起天翻地覆的动乱,丝毫不敢大意,“奴婢这就着人去安排,保证不会有任何差池。”
“只是……”她顿了一下,柔顺道:“要是发现了什么,是立刻制止,还是顺势而为?”
虽然一切都在可控的范围之内,只是其中可以做出的文章,那可就多了,端看楚辞如何选择。
楚辞顿了一下,低头看她在纸上勾勒出的龙凤呈祥图案,突然一把攥住揉皱了,说:“顺势而为,静观其变。”
云舒花清俯身恭敬道:“是。”
前朝那一摊子事就像是破屋恰逢连夜雨,脚下还都是赶不尽的老鼠,每天都让人焦头烂额到恨不得当场去世。
赵兆病了之后日益憔悴,连秦尧都有些消瘦了,底下那一帮子五大三粗的汉子每天都被揪来议事,无精打采得像是霜打了的大茄子。
“我说陛下啊,咱们这些人字都不识几个,脑子不行人也不灵光,您一天天儿的让我们搁这儿,说破天我们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啊。”
王达魁梧的一个汉子,抬脚走路地都能震一震,此时委委屈屈地挤在一张小板凳上,抱着膝盖手都能垂到地上,窝囊又恼火地低声抱怨。
有人出头了,底下的人胆子也大了,跟着一声声附和,“就是啊,我们都这么笨,能想出什么办法。”“这种要动脑子的事情,还是赵先生和陛下来比较合适。”“对对对,我们就适合跟在身后跑腿听吩咐,可别让我们动脑子……”
一屋子的精壮大汉,或坐或蹲,有些还半躺着,站没站样坐没坐相,歪歪扭扭地人叠人,一幅昏昏欲睡的懒散模样,显然王达的话得到了一致认同。
赵兆斯斯文文,像个正经的读书人一样,腰板挺直地坐在大椅子上,没精神地喝着一盏热茶,对着满室乱象有心无力,只能听之任之。
毕竟连秦尧都没规矩地半躺在古朴厚重的椅子上,右脚搭在左脚脚腕,左脚后跟磕在书桌上,底下还压了一厚摞的折子。
上梁不正下梁歪,领头的都这样,还指望底下的人有什么正形?
一屋子闹腾散乱的样子,不像励精图治的明君忠臣,倒像是窝在狗窝里商量造反的土匪。
赵兆十分心累地抽出秦尧垫脚的奏折,嫌弃地把灰扫到秦尧脸上,有气无力地说:“好巧,我也这么想,别让我动脑子,我脑子已经用完了,秦尧你自己来吧。”
“这么大的一个天下,就指着咱们几个人,累死了也安置不下来,还不如窝在乡下当书童的时候呢。”
赵兆干脆破罐子破摔,不讲理道:“你自己看着办,要么开科举找人进新臣,要么干脆散伙算了,这天下爱给谁给谁,我回家种地去。”
秦尧合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却没人敢忽视他,都期待地看着他,希望他能给大家指条明路,也给大家一个解脱,巴不得能够散伙。
秦尧眼睛都没睁开,脚在桌子上磕了磕,提醒他还醒着,手指一指,问一人道:“让你找个先生读书,读得怎么样了?”
被点名的人老脸一红,眼神躲闪,慢吞吞地含糊道:“就……就那样,先生还没找到呢,不急,嘿嘿,不急。”
赵兆叹了口气,有心无力,知道这是急不来,也急不动,指着这些人读书治天下,还不如指望老师活过来呢。
秦尧却没动怒,只是也没放弃,说:“接着找,明天再找不到,以后你陪朕晨练。”
那人一哆嗦,一改萎靡拖延的态度,举手信誓旦旦保证:“明天,不,今天,今天一定就找到了。”
毕竟王达上次下雨陪着陛下对练,回去可足足躺了三天才爬起来,更不用提他们了,在秦尧手底下过两招,他们还不如回去连两篇字呢。
秦尧语气平静,一视同仁道:“其他人也一样。”
屋里瞬间愁云惨谈,宛如万里乌云压顶,每个人都凄凄惨惨的,暴风雨里的小黄花似的。
“远水解不了近渴。”赵兆无奈道:“等他们学成了,这天下也早就变了,这法子行不通的。”
秦尧抬起手制止,解释:“这是两件事。就算是有人治世安国,他们也该懂史明理,武力可以打下天下,治国却仍旧需要文人,他们可以不善长,却不能一无所知。”
赵兆心中一动,有些期待地问:“两件事?那另外一件呢?”
秦尧张开眼睛看着头顶,平静道:“开科举。”
“开科举也没用,根本就不会有人来参加。”赵兆忍不住提醒,“上次可是开了考场,结果没一个人来。”
事实不仅如此,有读书人静坐嘲讽却不入场,还有人挑了一担茅粪倒在入口,后来更是被那些人添油加醋,著书立传大传一通,丢尽了脸面。
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脸上,怎么可能再把脸主动凑过去,再挨一巴掌?
秦尧娶了楚辞,又对楚序微不闻不问不恭不敬,狠狠地伤了读书人的脸面。读书人恨不得把自己的脊骨都换成玉做的,又怎么可能对着他低头弯腰俯首叩拜?
再开科举,就像是自取其辱,还徒劳无获,赵兆满心的不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