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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背的淤伤,季云祺刚刚就看到了:“后背是怎么伤的?”
“腿软,不留神撞到桌子上了。”
这有气无力的声音在季云祺听来有些可怜又有趣,犹豫片刻便问:“臣在军中时也学到些活血的手法,能否让臣试试?”
萧方被太医按得比以前还难受,巴不得马上去找个正经马杀鸡,忙不迭地点头,还往里挪挪,给季云祺在床边让出个地方。
温热修长的手指先落在衣领处露出后颈上,两人都因为这一触碰停了片刻。
萧方压在身下的手指微微收紧,攥住枕头,居然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地传过来。
真是见了鬼,虽然季云祺对于他这种颜狗是天敌,但他不至于随便成这样。
到底还是那种令人讨厌的熟悉在搅局,都跑这么远了,还是摆脱不了纪凌的梦魇。
那几根手指开始不轻不重地按起来,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对方技术真的好,酸痛感很快被电流般乱窜的酥麻感取代,萧方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服的长叹。
他知道季云祺官至怀化将军,让人放下一堆事来给自己做马杀鸡,实在太暴殄天物。
可怀化将军到底是做什么的,他还是两眼一抹黑:“季云祺,你平时都是管什么的?”
季云祺也不需要他再解释什么撞到头,一面仔细地感觉着手指下身体的反应,一面详细解释:“臣目前暂替父帅代兵部尚书一职,京中负责巡防营,京外负责京畿三营。”
虽然萧方听不懂,可兵部、京内京外都在季家势力范围内,连几位太妃娘家都是季家那边的,也难怪季云祺想不忍就能不忍,原来的太后和小皇上也是看不清形势。
不过这些对萧方来说都无所谓,反倒觉得都由季云祺说了算,还比别人安全点,至少知根知底不是?
见他眯着眼不说话,季云祺只好自顾自地说下去:“父帅回信,说已收到圣旨,明年二月中旬便启程返京。”
“好……”萧方知道这是季云祺最关心的事,今天来恐怕主要是为了这个,可他刚开口答了一个字,尾音就变了调:“……呃啊!”
刚刚这一下按得不轻不重,又正在痒处,舒服得魂儿差点没了。
“对对!就是刚刚那个地方!”
太后过来的时候,见到樊盛玉正等在寝宫门口,百无聊赖地翻着名册,还没等她开口问怎么回事,便听到里面传出来对话。
“啊~~~嗯嗯,就是那儿,再重一点……”
“皇上,这样呢,舒服吗?”
“舒……舒服,啊啊啊,别别!那个地方不行!”
“皇上别动,这儿更舒服,一会儿就知道了。”
很快,萧方带着慵懒味道的鼻音“嗯”了一声:“轻一点,疼……”
“忍一下,”季云祺倒是很有耐心,只是因为规律的动作,让声音听起来有节奏地停顿:“习惯了就不疼了。”
“嗯……你轻点……”萧方的声音低下去:“等我习惯了再重点……”
里面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樊盛玉才像是把手中的书册看够,抬眼看向太后,意外发现太后居然一副听得饶有趣味的样子。
不等他发问,太后已经主动竖起一根手指,让他安静。
“再听听。”
樊盛玉垂下目光,像是看不厌般重新盯着册子看,却带着一丝无人察觉的惊诧和笑意——看来季云祺果然没有骗他,有些人变了,有些事也变得有趣起来。
而萧方这边也觉得基础建设这种事越来越有趣,或者不该说是有趣,而是相当有成就感,尤其对于他这样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社畜来说。
有了季云祺做靠山,再有季云枫时刻陪在身边保驾护航,萧方出入宫城自由安全了许多,也不用再怕有什么绿林好汉突然从水里钻出来。
天气越来越冷,他脚下丈量的新路也越来越远,一直从宫墙延伸到了宣武门。
季云祺陪着他登上城墙,能清楚地看到从脚下城门穿梭来往的人,比起他第一次从宫里溜出来时明显多了不少。
他们一起漫步从城北走到城南,虽然大部分房舍铺面都还古旧斑斓,但偶尔也能见到已经翻新过的墙皮。
季云祺告诉他,因为已经入了冬,不方便动土木,也许到了明年开春,把官府中存粮放一部分出去,百姓暂时不愁温饱问题,也许京中的变化会更大。
最后他们又转回明月楼里,外面看虽然没什么变化,进到厢房里却俨然是另一番景象。
季云祺没有为自己邀功,只说俞相和樊尚书知人任用,京中治安比从前好了许多,明月楼这样的大店也不像从前一样财不外露。
直到上了一桌子菜,萧方还趴在窗口向下张望。
虽然逐渐寒风料峭,显得街上有些萧瑟,可他心中从没有像这样充盈的成就感,街上走过的每个人,每一步,哪怕是泛着新色的一小块砖瓦,都让他有种感动。
“皇上,”季云祺站在他的身后,静静地陪他站着,像是能看透他的心思一样缓缓开口:“大檀有你,万民幸甚。”
真是要命的话。
萧方背对着他,不想让人看见自己有些泛红的眼睛。
他这个不速之客原本只是图赚钱过来的,从来没想过,庸碌平凡的自己能带来这么大的变化。
哪怕心里清楚这些都是这些能臣的功劳,可如果只有一点点,微小的一点点属于自己,也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