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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要找蛇妖做什么?”
    “也没什么。”任鲥说,“既然你不知道,那我们再自己找就是。”
    任鲥这样说过,就不再说话。但他目光炯炯,一直盯着眼前的女主人,似乎想要从她的神情中看出点什么来。而那女主人态度微妙,她听任鲥说起蛇妖,似乎吃了一惊,显得很紧张。但若说她是害怕,却又不怎么像。
    顾循之见了这情形,心情也紧张起来。他不知道师兄究竟发现了什么,脑子不停地转,将几种可能来回推演。无论如何,一个女人孤身在这里,总归要让人起疑心。
    她会是蛇妖吗?顾循之觉得不大像。这小屋里放着的打猎用具尺寸比一般的猎具稍小,很明显都是按照这女猎户的身材定制,这里堆着这么许多皮货,新旧都有,明显是她自己猎来。顾循之知道,蛇吃东西时并不咀嚼,只是生吞,倘若她真是那蛇妖,大概也不会积攒了这么多皮货。
    碧空山附近没有蛇妖,顾循之之前从来没见过,也就不知道蛇妖喜欢化形成什么样。不过顾循之回忆起,他方才进屋的时候,曾经不小心碰到过女主人的手,感觉到她的肌肤是温热的。
    这样想来,大概就不是了。
    知道她不是蛇妖,顾循之稍微放了一点心,但他还是觉得挺紧张,毕竟,听到任鲥提起蛇妖之后,这女主人的表现着实有点奇怪。
    她和那蛇妖究竟是什么关系,是敌还是友?抑或本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只是因为同为妖类,所以才改变态度?
    虽然顾循之没有任鲥那样的能耐,此时也隐隐约约猜到这女猎户并非人类。不过此时形势未明,顾循之也不敢妄动,只得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注意到的样子。
    那女猎户与任鲥说完了话,又低下头缝了几针,不过她似乎心思烦乱,很快就放下了手上的活,又抬起头去看任鲥:
    “你们说的什么蛇妖,我从来没见过。不过我毕竟在这里住得久,对这一带熟悉得很,似乎隐隐约约也听说过一点蛇妖之类的事。你们要找蛇妖,我倒是也可以帮帮忙。”
    之前这女猎户一直看着任鲥,这一次的话却是对着顾循之说的。或许她看出顾循之要更好说话一些。然而顾循之听了这话,也不敢擅自答应,转头去看任鲥。只听任鲥说道:
    “你能容许我们今晚住在这里,我们已经很感激了。至于找蛇妖什么的,本来就是我们自己的事,就不用麻烦了。”
    任鲥的态度冷淡,眼睛却仍是紧盯着她。
    这女猎户不擅长说谎,也并不怎么擅长掩饰。她似乎意识到对面的人已经察觉到她身份,豁出去了似的:
    “实话跟你们说了吧,我确实知道这附近有一条蛇妖,不知是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一条。她的地盘离我这儿有些距离,我通常不往那边去,不过……也不是找不到。如果你们需要,我也可以帮你们带路,但你们必须要把找蛇妖的原因告诉我才行……你们之前认识她吗?”
    任鲥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从黑暗之中探出身来,眼睛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闪闪发亮:
    “我不认识那条蛇,也没兴趣认识,我是去找她麻烦的。”
    一阵风从门缝里吹进来,那如豆的灯火摇曳着,映得任鲥的面孔忽明忽暗。他的唇边丝毫不带笑意,面容在光影的变幻之中显得格外冷酷,女猎户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迟疑着问:
    “你们是……除妖人?”
    顾循之听说过一点除妖人的事,有些修行人修行不成,就以除妖为业。山中的大小妖类,都对这类人十分忌惮。这会儿看着女猎户的神情,顾循之明白她定是妖类无疑了。
    顾循之摇一摇头:
    “不是,我们找那蛇妖,是有别的缘故。”
    听他这么说,那女主人似乎松了口气,很快恢复原本的情态,又拈起针线来,一面低头继续缝兔子皮,一边说道: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不过好心提醒你们一句,蛇女是那一带的山主,也是方圆百里以内最厉害的大妖,她可不是好惹的,你若让她生了气,她嘴巴一张,一口就能把你俩吞到肚子里去。”
    说到这里,她还故意抬了一下头,瞪眼鼓着两腮,做出一个凶悍吓人的怪相。只是她模样生得很美,即使做出这怪样子也不会显得可怕,反而让人觉得有些可爱。
    任鲥笑了笑:
    “就是她不好惹才去找她,一般寻常的小妖,我还看不上眼。”
    自打进屋以来,任鲥这还是头一次笑。这难得的笑容产生了令人惊艳的效果,对面的女猎户偶然抬起头来,几乎看得呆住,手上的针线活儿也停住了。
    顾循之在对面看着女主人的神态变化,心里隐约有点不是滋味,但他什么都没说。
    那女猎户似乎又反反复复想了几遍,最后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吧,明天一早,我陪你们去。”
    “那就谢谢了。”任鲥说。
    女猎户没有提到是否要什么报酬,任鲥和顾循之也没有说。顾循之私下里觉得,这女猎户说不定和那蛇妖有什么过节。
    在这之后,两边都没有再说话。女主人低头缝完了兔子皮,就起身来吹了灯。
    这天晚上顾循之睡得不很好,外面的风雨声很响,幸亏有熊皮包住了他怕受寒的双腿,让他觉得舒适一些,勉强可以睡着。对面的女猎户已经习惯了在这小屋里的生活,虽说这里有两个外人在,但还是睡得很沉。只有任鲥没有睡,一个人坐在墙角,守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