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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琰想着这清河王是玩权术的高手,想必他这会儿也是以不变应万变了,所以宋琰换了衣裳以后,一口水没喝,直接去了明华殿。
明华殿中的清河王在寝殿内的软榻上坐着,静静地思考着今日他一入京就被请进宫的事。
虽然他是请旨想要回京的,但他没有想过皇帝竟然会欣然同意,甚至在京城什么都准备好了,总觉得皇帝这是在请君入瓮。
好在清河王在来京城前就准备好了,只要他在京城中出了什么事,他手底下的人便会拥立世子为王,然后挥师直入京城。
如此想来清河王倒也没多想,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等着皇帝来找他。
果然,这刚刚眯瞪了一会儿,就听到这明华殿的内侍传话说陛下来了。
清河王睁开眼略微思忱了片刻,便敛起锋芒,起身走出寝殿,见着宋琰进门来便立即揖礼一拜:“参见陛下……”
然而他这还没拜下去,宋琰便疾步上前一把扶起了清河王,眼睛也红了,声音也颤抖起来,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叔公……叔公你可来了,叔公,琰儿好想你的。”
宋琰声泪俱下,格外委屈,听得清河王心头一颤:“???”
怎么回事,怎么刚见面就哭,堂堂男子汉,哭的这么委屈成何体统!
清河王还没有开口就听得宋琰继续道:“高昌王叔公病了,朕十分担忧,拍了太医带上药材去看他,可最后还是没有救他回来,朕的心好痛啊,朕好难过啊,叔公,琰儿好想高昌王啊。”
清河王愣着:“……”
他刚刚是不是开错了门,他要不要重新进寝殿一下再出来,这高昌王是他的兄长,怎么这个宋琰哭的比他还伤心?
清河王忽然想起高昌王逝世前夕秘密给他的书信,不长,就几句话:
少年天子城府颇深,尔等莫要再行傻事,为兄为保后人平安先去了,盼阿皊早日收手,以保平安。
清河王一直觉得高昌王是小题大做,少年天子再厉害也不过十八岁,过了年即便是再长一岁,未必他的心智就能有他们这些身经百战的人老辣。
清河王都做好了一级战斗准备,可没想到一见面这皇帝竟然是拉着他的手就哭。
哭的他都蒙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伸出手僵在宋琰肩头旁,停了许久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严肃道:
“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身为天子,哭成这样成何体统!”
宋琰抹了抹眼泪:“见着亲人,心头甚喜,便不自觉的流泪,叔公见笑。”
见着宋琰这抹泪又笑的样子,清河王的心头不由沉了沉。
这脸变的也忒快了些,快的清河王都不知道刚刚与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琰殷勤的拉着清河王坐下,又吩咐伺候的内侍送来了不少好东西,清河王就静静地看着宋琰表演,一言不发。
“虽说叔公在王府里过的日子不差,可在宫里来了,也就像到了自己家里一般,想要什么,朕会一一送来。”
“叔公不要客气,朕就是心痛,高昌王入京后就是住在这明华殿中,都怪朕,朕都没有来得及好好关心他。”
说起高昌王,宋琰便又红了眼睛:“叔公莫怪,朕是自责啊,高昌王为了郭卿的事入京,朕只是例行巡查政绩,想着有功必赏,岂料叔公没了,郭卿还辞官了,我朝损失了一名官吏,朕的心太痛了。”
清河王:“……”
清河王心中冷笑,这些个封地的王爷谁不知道郭晟的事儿,这郭晟前脚辞官,高昌王后脚在王府就病重了,原本好好静养,熬过这个冬天就能恢复如初。
结果皇帝还派了钦差去高昌王府,这才加重了高昌王的病情。
郭晟如此看重那个顺宁知府的位置,可以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他在顺宁做知府也十年有余了,这所敛钱财何止十万,百万恐怕都不止了。
可最后呢,他百万家产全部入缴国库不说,还辞了官,就连高昌王病故后一直不肯露面。
若说皇帝没用什么手段,他清河王第一个不信。
清河王略想了想道:“陛下不必忧心,如今春闱大考,自然又有不少新鲜血液进入朝堂,陛下宽些心吧。”
宋琰抹泪点头,又偷摸的打量了一下清河王的反应,可这清河王面色清冷,一点表情都没动,心里便起了疑惑。
这回清河王该没有误会什么吧,他这哭诉的那么真切,把对高昌王的歉疚之意表达的淋漓尽致,难道说做的还不够好,都没有打动眼前的这位叔公?
他都以诚相待了,这清河王总该有所表示吧。
随后清河王又道:“陛下这精心安排的一切,臣甚是欢喜,就连门口的那两口荷花缸都搬来了,实在让臣想起了不少过往,臣觉得,比起住在明华殿,臣其实想住回少年时住的地方。”
含元殿,曾经清河王还是皇子的时候住的地方。
清河王如此提及,也是试探宋琰的反应,如果宋琰戒备了,那么他就好做准备了。
然而……
宋琰一拍额头,恍然大悟道:“对啊,这含元殿一直空着,朕想着这些年没人住,里头没什么人气,所以才想着这明华殿离前朝近,便安置在此处,是朕的失误,叔公莫急,常禄,去,差人将含元殿收拾出来,让叔公住进含元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