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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爱卿莫急,此事朕自有朕的想法。”宋琰努力安抚这他们:“众所周知,当年清河王宋皊的名字在京城中可是杰出青年的代表,他的墨宝更是让京中诸多学子垂青呢。”
丞相想了想,旋即点头。
宋琰道:“从前的科考,向来都是主考官阅卷,然而依旧杜绝不了舞弊的行为,永安七年时的科考,有主考官在阅卷时替换考卷,最后夺得三甲头名的,竟然是个胸无点墨的纨绔,先皇即位后,改革科考,在科考过程中加设弥录滕封,让考生领取号牌后进入考场,试卷上只写手中的号牌,由专门的官员誊抄考生试卷,而后原卷封存入库,可即便如此,建元十一年的科考,依旧出现了作弊的行为,主考官因此下马,朕说的可对?”
丞相与御史大夫两两沉默,没有再开口,只听着宋琰继续道:
“朕之所以在弥录滕封后,再加设一名审阅官,为的便是杜绝主考官审阅而出现舞弊的情况,朕此前做过衡量,在朝中也与一众大臣商议过,审阅官一职最为重要,即便是清河王担任,他也未必能够从那么多考生中,选出自己推荐的那几位。”
丞相脸色深沉,继续道:“陛下,可臣始终不放心清河王。”
宋琰颔首一笑:“丞相不必担心,这段时日朕会处处都带着清河王的,放心,朕自有打算。”
虽然宋琰如此保证了,可丞相与御史大夫却还是不放心的。
从文德殿出来后,丞相却是一脸严肃,而御史大夫倒是一脸坦然。
丞相疑惑:“你都不担忧么?”
御史大夫负手道:“陛下比我们想的要老练许多,况且清河王在京中,只要时刻盯着他的动向,一有不妥,立即弹劾。”
丞相点头,御史大夫接着又道:
“想想高昌王,在宫里不过住了两日,第三日一早天还未亮便落荒而逃,而后回去封地大病一场,也不知他在宫中经历的什么,怎么会在陛下的钦差去了不久,便重病而亡,钦差可是奉皇命带着太医去的,那太医可是在太医院的魁首,怎么会治不好高昌王的病呢。”
丞相若有所思,回头看了看宫门里的文德殿,不由捋了捋胡须,蹙眉深思:“莫不是这宫里有老虎?”
御史大夫笑道:“老虎或许没有,真龙天子倒是有一位,丞相,今日便去你府上饮酒了,至于陛下这儿,咱们只需静观其变,陛下登基一年了,朝政总是要归陛下打理的,咱们现在就是帮陛下守好江山,待得做不动的时候,便辞官归乡,颐养天年就好了。”
丞相想或许是个道理,便也不再纠结了,与御史大夫一起,双双出宫回府,让下人温上一壶热酒,再做几样小菜。
而文德殿内的宋琰,待丞相他们走后,这才将小奶狗从书案下拿出来,一看自己的手指头,都嘬红了,这刚刚拿开手指,小奶狗就哼哼唧唧的叫个不停。
宋琰转头看着常禄道:“朕让你去厨房拿的牛乳呢,快拿上来,朕的手都快被这个小东西给吸肿了。”
常禄忙让内侍把温着的牛乳端上来,又从宋琰的手中接过小奶狗,小心翼翼的喂着它喝奶。
宋琰整理衣袖,道:“你可小心点,这小东西娇弱着呢,又是达成的崽,若不是那条傻狗不会带,怕它咬死,朕才不养呢,也不知这小家伙是谁的崽,瞧这模样都串了,达成多漂亮啊,一双蓝眸子,可帅了,可惜,生了个串儿。”
宋琰喋喋不休,又起身到常禄的身后,看着他给小奶狗喂奶,不由笑道:
“瞧着小家伙,嘬朕的手指那么用力,还真是用上了吃奶的劲儿了。”
宋琰笑了笑,突然有些感慨的看着整个文德殿。
想来用不久他就不会在这儿了,在这个地方办公六十年,此刻想着以后就不做这个皇帝了,竟然还有些舍不得这里的东西。
不过,更多的却是兴奋。
太好了,这代替自己的人终于来了。
可随后宋琰就皱起了眉头,他虽然向清河王透露了自己想要退位的心思,可他怕清河王以为他是闹着玩儿,也偷偷溜走了怎么办?
所以这一次,宋琰决定让清河王没有溜之大吉的机会,于是负手道:
“来人,将朕今日没有批阅完的奏折,全数搬进明华殿,常禄,你将那小东西交给别人喂,你随朕一道,去明华殿。”
常禄微愣,他实在不明白宋琰此言何意,却还是规规矩矩的将小奶狗给了旁人,而自己则跟在宋琰的身后,朝着明华殿而去。
此时的明华殿中,清河王并不在。
因着宋琰曾经吩咐过清河王在宫中可以随意行走,所以清河王并没有带随侍,只是带了自己的心腹随侍在宫内行走着。
他离开皇宫也差不多四十多年了,这宫里的一草一木他都格外熟悉,尤其是站在国学监后面的那处空地,他还记得曾经几个兄弟在那处踢蹴鞠。
海纳百川楼中,他们几兄弟还在里头读书。
清河王记得文成王宋皓是年岁最大的一位皇子,也是最早封王的皇子,高邑王宋皑是他们兄弟里头最小的一个。
高邑王上头原本还有个皇子的,可惜十岁那年病夭了。
曾经的少年如今都已垂暮古稀,实在令人感怀,尤其是他们兄弟五个,原本还有个高昌王,如今也就只剩下他一人还在世,回想着少年时的过往,实在是令人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