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魔兽？”海登冷不丁问小哥。
    ——作为和杰拉德关系最近的合作人，除了部分家族隐私外，杰拉德知道的，海登都知道。
    只是他平时不怎么说而已。
    杰拉德眼底闪过不赞同，嘴上却没说什么，只是略略走了几步，似有似无地挡在小哥和海登中间。
    终于被“魔兽”二字换回理智的凡妮莎眼睛一亮：“你是魔兽……不。”
    她突然上前，把胳膊撑在窗沿上，目光炯炯地盯着被妈妈打了一顿还不死心的往他们这边看的小孩，“你们都是魔兽！”
    凡妮莎怎么说也是兽人种中的大族狮鹫族的一员，天赋还很高，对于族内的各种流言、传说基本都知道。
    或者说，年轻一点的兽族哪个没有向往过传说中强悍到留下种种神秘事迹的魔兽？
    毕竟，每一个兽人种都渴望变得更强大。
    之前只是被安斯艾尔和欧尼斯特的闪光dan迷惑了眼睛，现在被海登点醒，凡妮莎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
    “勒森是你们魔兽的聚集地，对吗？”说着，眸光闪亮的凡妮莎又疑惑了，“不是说魔兽虽然单兵作战能力高，但大多性格凶残，不喜和同族人一起居住，一般见着了还会互相大打出手吗？”
    怎么你们还建了个镇子一起生活？
    小哥用看奇葩的眼神看凡妮莎：“几千几百年过去了，狮鹫族内部就没发生什么变化吗？”
    被小哥直接点破种族，凡妮莎也不是太意外。
    “当然有啊。”
    像她们这批外出求学的族人，不就是族内开放的一种证明？
    “你们可以改变，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小哥理所当然地说，“大家住一起，彼此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互相帮一帮，比长辈们说的以前只能靠自己单打独斗好太多了。”
    小哥顾不得安吉尔镇长让他把人领来好好休息的吩咐，慷慨激昂地说了一大堆千百年来，魔兽、勒森的种种变化，举出实际的例子证明他们现在过得比之前好得多。
    他摊开双手，爽朗地笑着说：“所以我们干嘛要放着更好的日子不过，去过很久很久之前茹毛饮血的生活？”
    一时间凡妮莎觉得小哥说得也挺对。
    “也是，血淋淋的生肉哪儿有经过烹饪的熟肉，”凡妮莎看了小哥一眼，“或者半熟肉好吃。”
    小哥深以为然。
    安斯艾尔缓缓的：……？
    凡妮莎你融入“兽之一族”的集体融入得挺快啊？
    欧尼斯特熟稔地帮用指尖轻揉安斯艾尔的眉心，轻描淡写地扯开了笼罩在勒森上空的虚假面具。
    “你们的‘互相帮助’，一定包括了‘万一失控，镇里的其他居民一定会帮忙控制’，是吗？”
    小哥骤然看向面容俊朗、语气平静的青年。
    “……您什么意思？”
    欧尼斯特举重若轻地说：“西南方，三百七十米处的住所里，有人快忍不住了。”
    小哥深深地看了欧尼斯特一眼，低声道了句谢谢，扭头唰的消失。
    随着小哥离开、海登飞速布置隔音法阵，杰拉德低声道：“好快的速度。”
    凡妮莎眉头微皱，漫不经心地回：“魔兽的速度怎么可能慢。”
    海登忧虑地看向欧尼斯特说的方向，询问道：“你说的‘忍不住’……”
    “食欲。”欧尼斯特简单地说。
    一行六人同时沉默下来。
    哪个食欲？当然是“想要吃”的欲|望。
    对谁？除了被勒森的魔兽居民们当成牲畜的驴子，当然只有“新鲜”、主动跑过来的他们。
    “所以就算他们从小开始训练忍耐性，依然无法保证不吃人吗？”凡妮莎低着头，看不到表情，但声音里流露出明显的复杂。
    那是她，是年轻兽人过去、甚至现在都向往、期待的传说中的种族，是千年前经历了雪与风的洗礼，经历了斗争和鲜血后登顶兽族顶峰的各个族长，宁肯抛弃过去的立场团结起来，和其他种族定下“狂化种”的称呼，也不愿意脏了“魔兽”之名的种族。
    她可以和族内传说中的种族一起讨论比较危险的话题，但终究，没人想被吃，没人想重现血腥的过往。
    在过去的崇拜和现在的守护中，她一定会选择后者。
    塞缪尔看出凡妮莎心情不高，轻声安慰道：“我想，他们也不愿意再吃人，所以才在这片土地上安定下来，互相帮助，想办法克服这项本能。”
    能发展出勒森小镇这样规模普通却温馨秩序的聚集地，也不知道花了魔兽们多少心血多少时间，用了多少耐心。
    毕竟以魔兽们的原型，克服本能的过程可不轻松，他们随随便便一巴掌一尾巴下去，镇子报废可以直接重建了。
    安斯艾尔十分赞同。
    “我相信他们。”他遥遥看着整座镇子，“我相信勒森大部分魔兽都不想那样。”
    不是他沾染上了同班的性子（塞缪尔：？），不是他凭借和安吉尔镇长、和小哥等人的短时间相处，就能发现他们的内心深处的想法。
    他只是单纯的相信他的母亲，相信他的家人。
    作为一国之主，他的母亲伊耶塔从来不是把臣民献出去以求和平的“求和派”，就算他的母亲已经成为女王，人骨子的东西很多时候是不会变的，比如说他母亲那一颗时刻想要战斗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