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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陈氏小队的那些人,在以前生命中所碰触到的都是急速的死亡,大多都是迅速失去生命的敌人。陈阳在西雅图时倒是遇到过几次寿终正寝的人,那也不过是有人报了警,他们到的时候一切已经发生。
    他们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用这种方式去等待,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应该在屋里还是屋外。也不知道可不可以进去看看,踟蹰间便过去了一夜。
    隔日凌晨,知桓突然哭起来引得柏学跟着二重奏,在门外守着的人进了屋才发现两个老人一起没了生息。
    俞升第一时间把芝妮从床上抱了下来,小姑娘没有回头,懵懵然的看到俞升时就攥着拳头突然大哭了起来。
    死亡有时候不用确认都会得到感知。俞升这才知道昨日一直在他心里的违和感是什么,是关于依娜丝。
    他们一直以为依娜丝的身体会在拉伍夫死后再撑一阵子,却没想到她会真的跟着拉伍夫去任何地方。那句拉伍夫和依娜丝在结婚时的誓言,成为了他们生命中的箴言,被实现。
    没有人能再知道拉伍夫当时是否希望将依娜丝托付给他们,也没有机会再了解。
    俞升只能抱着哄了哄芝妮,有些事情总归是言语怀抱不能消解的,除了让她哭泣,俞升没有任何办法。
    陈陌也很沉默,站在俞升身边摸着芝妮的脑袋。
    兆青和陈阳也只能抱着不断哭泣的婴儿,直到两个小东西再次睡去。两个老人的同时离去打乱了他们的步骤。好在除了陈栗陈杰之外,其他人很快找到自己能做的事儿。
    陈栗和陈杰俩人都是慌的。他们两个太过年轻,没有遇到过寿终正寝的老人,只能坐在床上看孩子。
    陈氏兄弟和瓦连京三个人在外面做着棺材。
    他们并没有提前准备棺材的习惯,在他们的世界里准备棺材等于催着人死。如果他们死了也就更不需要准备棺材,他们都曾经做好了曝尸荒野的准备。
    他们也知道尸体最终会冰晶化的消散于天地间,可思前想后还是准备为两个老人准备一个永久安眠的最终处。
    兆青和俞升两个人帮忙给两个老人做了最后的修容,不过是把衣角整理一下,把头巾摆放到合适的位置。
    也许这就是作为亲近之人的专属能力,他们并不排斥去触碰这两个老人的遗体。当时兆青端进来的食物,依旧被摆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未动一口。
    拉伍夫依娜丝走的异常圆满,面容宁静,手牵在一起,肚腹里也没有食物秽物,就那么干干净净的走了。
    他们将两个老人放进同一个棺材里之后就不知要做什么。
    每个国家和民族都有自己的丧葬习俗,俞升可以看了很多书和资料,也没有确认哪一种更适合面前的两个老人。
    有的地方水葬,有的地方土葬,有的地方火葬。俞升只知道一点事在阿拉伯没听说过天葬,除此之外无法知晓对于两个老人来讲什么是他们家族传下来的丧葬方式。
    信仰和文化从来是两种事儿,生时他们都忘了问这件事儿、或者说不好问这件事儿。等遇了死亡,他们自然也找不到什么所谓的惯例。
    到现在兆青都不明白为什么两个小孩儿会在凌晨时第一时间哭出来,也不确认两个老人走的准确时间。
    兆青可以确认的事情是,他一生都忘不了这两个老人,就像忘不了他的养父母康纳夫妇一样。
    陈陌最后决定土葬,俞升同意了。这是最传统的丧葬方式,最不太可能和宗教习惯产生冲突。
    他们将两个老人深深埋葬在吊脚楼后身的森林旁,还在陈杰的提醒下避过了猛犸象的迁徙路线。
    他们没有做墓碑也没有摆十字架,就这么让两个老人融于自然,不被打扰也许是更好的方式。
    陈陌带着所有人给两位老人鞠躬,俞升按着芝妮的肩膀,让后者跪在地上磕了头。两个婴儿太小,咬着手指不知为何被包的严严实实带出了屋。他们眨巴着大眼睛,眼睛里是湛蓝色的天空。
    晚上没有开火,他们吃了简单的冷食素菜便纷纷进了屋。
    陈栗要照顾芝妮,知桓和柏学便从拉伍夫原来的房间里移到了兆青和陈阳的屋里。
    兆青整个人还有点懵,直到陈阳洗漱完毕亲了亲他,才反应过来这一天就这么结束了。他坐在床上,伸手去摸两个孩子的头。知桓趴着、柏学攥紧了小拳头躺着,两个小宝贝睡的正香。
    兆青拨弄了两下柏学的小拳头,他忘了是谁和他说攥拳头睡觉的孩子没有安全感。他伸着指头勾弄了两下柏学的手,柏学还是没有松开拳头。
    兆青怕把柏学吵醒便转手轻轻拍着两个孩子。喜糖顶开门帘进了屋,趴在床脚贴着兆青,偶尔舔舔兆青的脚踝。
    兆青:“明明只有一天,怎么就会发生这么大变化。”
    陈阳上了床盘着腿先摸了摸兆青的脑袋,“我们还经历全世界都瞬间成为守墓人的一天。你也别想太多了,多少人都没这个命,能寿终正寝。”
    兆青看着陈阳。
    他们太亲密了,陈阳又怎么会不知道兆青在想什么,他伸手摸了摸兆青的眉眼,“我们会的,会和他们一样。”
    “嗯,”兆青点点头,看见死亡来临,人们就不可抑制的想到自己死亡前的模样。是痛苦的还是幸福的、是舒心的还是不甘的。也许这一些都不重要,最怕的应该是孤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