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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青算是忍住了合上铜箱子时没有落泪。很多和彭钰吴莲生一个小分队很亲近的人也只是红了眼眶没有哭,显得很持重。
但所有人知道这帮看起来威武又有力的军人在彭钰和吴莲生彻底失去意识那天哭的像个孩子,人们看似冷血淡然的表情是经历很多痛楚后才得到的控制力。
其他人都在光膜之中无法动手,陈陌和陈阳挖开了草地。瓦连京和俞升选择送这两个箱子入土,他们是一样的导师和医师,有着在末世后相同的职责。
楚阡:“兆青。”
“嗯?”兆青回头看到楚阡手里托着一块带着彭钰名字特化金属做的墓碑,他身后洛书军第三小队李峰正在用匠人的特能切割手里的特化金属,并用特能金属出现自然凹陷显现出吴莲生的名字。
兆青明白未敢用小世界仓库做周转,亲自进去将两块墓碑抱了出来,陈陌陈阳将其竖立在两个小土包之前。
楚阡深吸一口气,高声:“敬礼。”
军人们整齐划一的动作令兆青默默退后了一步,他们是洛书军的一份子却不是军人,唯有俞升着军装军人与楚阡一般行军礼,陈家其他人只是沉静的看着两块墓碑。
芝妮知道死亡代表什么,而出生时间尚短的知桓柏学与司苍布三个人则是忍不住看向身边的大人。
柏学:“彭叔叔去哪了?”小孩儿只记得相处过的彭钰,而并不代表那只见过一面的吴莲生不重要。
兆青:“彭叔叔和莲生叔叔去帮我们守门了。”
知桓:“守门?守什么门?”知桓柏学和芝妮没有受到影响,没有洛书印记的他们绿色倒锥没有褪色,他们依旧能品尝到味道,身体健康又充满活力。
“守着我们和死亡之间的门,不让我们随意通过。”兆青在这一刻特别期望有鬼神,他是真的希望彭钰和吴莲生能帮他们守住那道门。
说一千道一万,兆青还没完成任务未曾看过开启的洛书是什么样,只有活着才不辜负牺牲,只有守住了洛书才不愧对先走的战友。兆青也没和这些过够日子,他依旧贪恋人生。
“哦,”孩子们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消瘦的司苍布站在楚阡身边盯着光膜外的墓碑又侧头看了看身边所有着军装的人,每个人的军装似乎都没有曾经那么合身。司仓布问楚阡:“这就死亡?最后一身衣服放在箱子里,埋了?”
楚阡:“这是死亡,也是荣耀。”
司苍布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兆青准备的黑衣服,又问:“为什么我没有这身衣服?”
楚阡这才看向司苍布问:“你想要这身衣服?”
“我不能要吗?”司苍布。
楚阡:“你可以,但你穿上它的那天就不能再脱下,未来去哪儿都要对得起这身衣服。”不管是什么代价,哪怕是日渐干枯也值得。
司苍布的年龄还不足以让他懂得军人两个字代表什么,他也不会明白人要怎么做才能对得起一套衣服,他不明白这套军绿色的衣服的重量。可这不影响他说:“我想要。”
曲珍在一旁听到这话红了眼,陈栗伸手揽住曲珍的肩头握了握。这是司苍布第一次开口向他们这些大人要东西,要的是一身军装。
有些人戍守边疆未能在改天换地之时回到家乡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出生,可他留下的血却永远淌在年轻的身体之中,让人们感慨血缘的力量。司仓布从未见过他那在高原戍边的父亲,可他渴望那一身军装。
楚阡知道司苍布的过往,他低头看着不比自己矮多少的青年眼中属于孩童的稚嫩下仍出现三分不谙世事的天生坚定。忘了是谁说天生的善很少,可这个青年模样的孩子却是真正从杀戮中成长吃着生肉而活下来的婴儿。
楚阡:“陶成,给他做一套。”
洛书军第八小队,匠人陶成:“好嘞,楚哥。”
司苍布看向回话的方向找到了个不起眼的男人,他说:“做大一点,我还要长个,我会比你还高,比你还壮,我的金色超余会比你的还长还大!”他后半句话是对楚阡说的。
楚阡听到这话拍了拍司苍布骨瘦嶙峋的后背,语气淡然的说:“你会的比我高比我壮你的超余会比我的强,但这衣服不是给你做了就是你的,你得自己有本事才穿的上。”
“打败你和陈陌吗?”司苍布的语气里难得有点儿气闷。
曲珍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也再次消失,她恢复了刚上车时的状态但人不算气弱。她说:“阿布,不准直呼长辈的名字。”
司苍布撇撇嘴没说话。
楚阡:“这跟战力没关系,等你明白你为什么会答应谢昙那个承诺时候你就能穿了。”
楚阡并非觉得司苍布不配,而是因为司苍布太小,穿上这身军装就没有退缩的机会。他们无法不让第一超余异者上战场,但至少应该给孩子一个退缩被保护的机会。直到他长大了懂得自己的选择代表着为使命而牺牲时,军装才不是枷锁而是荣耀。
哀悼有时,仍需前进。楚阡:“解散五分钟,整理心情准备出发。”
只剩下与彭钰吴莲生更熟悉的战友仍站在两个人的墓碑之前最后告慰着自己的同伴,末世后的一个队伍代表一个家庭,他们的悲恸无人可及。
司苍布仍跟着楚阡说:“我多看纪录片,我会知道你在说什么的。”孩子们言语中略显稚嫩的内容消解了军人们的心情波动,哀思永在却看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