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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夫想了想,又接着说,“夫人虽对人严厉刻薄,可管理庄府却极有手段,那些首饰铺子也是如此,可以说,庄府能走的这样远都是秦夫人的功劳。”
    “还秦夫人这样、秦夫人那样的,她平日骂的最多的就是你。”郑秋忿忿道。
    “我这不实话实说嘛…”力哥憨笑着说。
    “力哥,你何时离开的?”杜思问道。
    “夫人找我谈了许多的话,临走大约都临近寅时了吧。”
    杜思点点头,接着来问莺儿。
    “我在寅时三刻到夫人书房送茶,没一会儿就走了,清晨卯时,春儿便发现秦夫人死在书房,县令大人赶来,就将我们三人捉来衙门审问。”
    杜思在牢房外来回走动,突然问道。
    “出入秦氏书房的时间为何记得如此清楚?”甚至精确到了几刻。
    “书房里有香柱,每一根是半个时辰的量。”莺儿顿了顿,又接着说,“我是秦氏的贴身丫鬟,想必你也知道她素来打骂下人,把人当牲口一般使唤,秦氏命我半夜醒来便给她端茶倒水,那晚我醒来不知是什么时候,听闻秦氏房中香柱已燃了一会儿,又看看月亮,才知是已过寅时。”
    说完,莺儿有几分犹豫,杜思鼓励她说出口,这些证词是此案的关键,更是他们能否洗清罪名的有力证据。
    “我…”莺儿又咳嗽几声,平复下气息道,“我给寝室送茶时,她并未让我进入,只是从门里伸出一只手接了过去。”
    杜思心脏跳的厉害,他自觉触及了本案关键,大脑一片哗然,而凭空想象回忆的场景却分外清晰。
    “你还记得那手的特征吗?”
    “那晚下着雨,天又黑,勉强能看得见月亮,没有仔细看…”莺儿思索一阵,恍然大悟,“你是怀疑那手的主人不是秦氏?!”
    杜思点点头,郑秋与力哥一脸迷茫,莺儿十分开心,她终是见到些能出去的希望了。
    “那晚…可是一直在下雨?”杜思复问道。
    “我来的时候在下,出去的时候还在下,中间没停过。”郑秋道。
    “我出门时仍在下,到夫人房时雨停了,出来后没多久又开始下雨。”力哥道。
    “我从房里出来到秦氏书房也在下雨,没有停过。”莺儿这样说。
    “看来,我得去邺城打更人的家里走一趟了…”杜思喃喃道。
    莺儿还想说些什么,可情况已不允她的行动了。
    “半柱香的时间到了——”
    狱卒的脚步声从另一端传来,很快便来到杜思面前。
    “小兄弟,你能将我们救出去吗?”
    莺儿虚弱的声音传来,杜思微微侧过脸,给了她一个坚定眼神。
    “等等、你们别走,接着我的东西!!”郑秋的咆哮从天而降,吓得前方的狱卒差点没摔倒,杜思转身刚好接个正着,摊开手一看,却是一封信。
    “不准带东西出去!”一旁的狱卒虎视眈眈,盯着杜思手里的信。
    “若我命丧于此,请将这封信交予我的父母,我老家名字都写在上面,待我脑袋分家那天、一定要将它送给我的亲生父母!”郑秋扒着牢门大声道。
    “一个死人还这么唧唧歪歪,活腻了不成?”狱卒上前,用力踹了郑秋好几脚。
    “你们这些草芥人命、知法犯法的混蛋!你们根本不配做官!”郑秋的脸上淤青一片,嘴里仍不停的骂着。
    “诶,你小子还跟大爷杠上了?打他!”
    许多狱卒围上来,杜思明了郑秋的意思,快步离开。
    郑秋的哀嚎回荡在牢狱,重重击打在杜思心上,手中的信被他郑重塞进衣袍里。
    牢房外的天仍是灰蒙蒙的,杜思立即离开衙门,在那里的空气仿佛都无比浑浊,此时此刻,他肩上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那是关系此案的三条人命。
    孙平一封人在外,看到杜思肃穆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什么,大家一语不发、沉默的跟在他身后。
    一行人走在街上,很快便融入人海,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每一滴水珠仿佛承载比石头还要重的份量。
    第32章 书房女尸(八)
    杜思一行人兜兜转转,终于来到秦氏被害那晚在庄府附近打更的人,他对此事有些惧怕,毕竟是桩人命案子,一不小心扯上些关系到别人嘴里就变了味,在杜思极力劝说下,打更人终于松口了。
    “秦氏遇害那晚确无大事,要说这雨下的时间…我可真记得不太清楚,不过寅时确实下了雨,可没到二刻便停了,这次一停就停到卯时,期间再也没下过雨。”
    杜思大惊,秦氏的贴身丫鬟莺儿分明说自己寅时三刻去秦氏书房送茶,那时雨还是下着的;县令捉不住凶手便要拿他们问斩,事关性命莺儿绝不可能撒谎。
    回去途中,杜思将案情说给孙平等人,出人意料的是,他们虽表遗憾却劝解杜思不要参与此案,只因这个邺城的县令来头不小。
    “他是从京城调过来的,据闻犯了什么事,来这里避避风头。”孙平不愧为隆化县资历最深的捕快,即便到了邺城仍孜孜不倦的吸取八卦,“这位大人是当今圣上的表亲,惹了他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即便杜大人身后有个做知府的干爹撑腰,却也是要看他眼色行事的。”
    杜思不语,只挺直胸膛向前走,孙平一见他这幅模样就知道他没听进去,又在旁说了许多软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