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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应该呀,北邙剑宗不是来协助调查玄门杀人案的么,刚来那天看见船上载过来赏剑的修士虽多,也没今天这样多呀。
他们汇聚在一处,人声鼎沸,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白决第一反应就是转身走,仆人奇怪地问他怎么了,他笑嘻嘻打马虎眼:“人太多了,我想了想还是回屋睡觉吧,好困。”
他刚一转身,却被北邙剑宗的几个眼尖的修士看见,喊他:“站住!”
白决权当没听见加速往回走,叫住他的人直接掠到他身后用力按住他的肩:“我叫你站住!”
那人扳着白决的肩把他转回来,白决一看见他就心呼不妙,此人观衣饰是资深弟子了,没准当年在秋江边上见过他。
怕什么来什么,那人见了白决,双目圆睁,嘴皮子都不利索,手一松连退两步,指着他喊道:“白决!真的是白决!!”
白决朝他摆手:“哎我……”
“别过来!!别杀我啊!”那修士慌张往回跑。
白决挠了挠头,原来除了杀师弃道,他还有个滥杀无辜的形象么?明明北邙那些修士都有人证,证明了是伏波做的嘛。
“白决”这两个字如同被下进了油锅里,在人群里迅速炸开花,所有人齐齐朝他望过来,有的迷惘,有的惊讶,有的兴奋,有的恐惧,北邙剑宗一马当先派人过来扣押住了白决,将他拉扯着往剑堂里面带。
白决挣扎了一下:“道友你轻点,我自己会走,我配合就是了。”
叩着他的人手蓦然一松,白决踉跄了一下,再抬头,发现自己被扔到了剑堂中间,周遭围着的全是仙门修士,裴谨面色不佳地看着他,从堂上缓缓走下来,手中拿着一柄剑,那剑疯狂地震荡。
白决瞳孔陡然一缩,枉清狂!
裴谨手中的剑是枉清狂,怎么可能!当年他明明折断了剑。糟了——枉清狂认出了他,难道真要在此暴露?
“师弟……?”
一道犹疑万分、带着颤音的声音在旁边叫他,声音熟悉,白决恍惚间下意识看过去,见顾汝兰也在。顾汝兰满面惊愕地望着他,一连说了好几个“你”,皆没有下文。
“什么师弟!顾兄,他可是仙门叛逆!不是你师弟!”有人喊道。
“白决为什么没死?当年他不是服了锁灵毒吗?难道他果然修炼妖邪之术,堕入邪道?”
“我三十年前见过白决,这个人,说像好像也不太像啊……是不是弄错了?”
顾汝兰直接上前一步扣住白决手腕,将灵力探进去。探了一会儿,他怔然松开手:“你不是……”
“顾兄,什么不是?你们别忘了,白决极擅幻术,各位可别被他蒙骗了!”
“那不如你来试试。”顾汝兰扫视说话之人,那人顿时哑口。
白决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顾汝兰的那声师弟像是把他唤回了三十年前,那个时候,他还有一众同门,和谁都能勾肩搭背称呼一声道友,他也曾像这样被一群人围着看,那时的场面说不好还比今日大些,人群里的议论声俱是夸赞。
还有裴听遥。握着枉清狂的裴谨,今日换了一身黑衣,刚进门时的第一眼,白决几乎要喊错了他。
他以为自己分得清,可如今一看,他也会晃神。
但这错觉竟然令他沉迷,如果今日要暴露于此,不如再多沉迷一会儿。
裴谨手中的枉清狂,和当初白决刚把它从战场上夺走时一样,不,比那时戾气更甚,浓重的黑气包裹着剑身,甚至扩散到了裴谨的身上,裴谨表情似在压抑隐忍着什么,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倏然暴喝一声:“都给我安静!这里是裴氏剑堂!”
沸腾的修士们肃静了片刻,有资历高一点的前辈站出来道:“裴公子是否应该解释一下,三十年前断去的枉清狂为何现身于此!崖岛重铸这把凶剑意欲何为!这个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指着白决,白决便道:“诸位误会,我就是一来崖岛赏剑的普通散修,不是什么白决,我叫洛笙,笙箫的笙,认识一下?”
“哪有这么巧的事!枉清狂重现于世,你就也出现在这里!三十年前你越狱逃脱酿下惨案,今天大伙儿都在,该将此徒扣押起来,就地正法!”
“既然枉清狂在这里,何不让枉清狂帮我们看个清楚,认主的剑是不会骗人的!”有人提议道。
白决的眼神没离开过裴谨,听到这个提议,他也没有什么反应。而裴谨蓦然提起剑,朝他刺了过来。
只须稍微见血,一切自可分晓。那一剑气势如虹,裴谨像是带着怒气刺的。
崖岛快剑,也久违了。白决就那么怔怔看着他。
剑没见血,出乎意料的温柔,只是割下了白决的一缕发,原来裴谨也会手下留情。
“如诸位所见,他不是枉清狂的主人。”
得此结论,堂间少不得又吵闹一轮,来如潮汐的嘈杂声中,裴谨和白决就这么静静看着彼此。
在场的修士本来就是年轻的居多,没经历过三十年前那一遭,对白决的许多传言都怀有质疑,裴谨顺势答了关于重铸枉清狂的疑问。
他说:“我的确认为白决没有死,重铸枉清狂,此剑说不定能帮我们找到他。”
白决心又是一提。
“但是,”裴谨道,“三十年前的疑案尚未有定论,丹心楼结论下的太早,我非常不满意,我建议重查此案,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各位最好别轻易给谁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