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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走去给汪平拿了晚餐回来,唐佳林煮了一个多小时的米粥,鲜甜可口;然而汪平发着烧,根本没胃口,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
    还好医生给开了葡萄糖,季走把葡萄糖化了,端给汪平喝——这个汪平还能接受,靠住枕头捧着水杯,乖乖喝了。
    喝完水,吃完药,汪平直接躺下去睡了;但是发烧总是反反复复的,汪平也是时睡时醒。
    晚上一点多,汪平醒过来,睁眼看着惨白的天花板,感觉自己好像被抛弃到了什么陌生的地方,全身不断下沉。
    “不舒服吗?”一个熟悉且轻柔的男声把汪平打捞上来,苍白的天花板被一张帅气的脸取代,“想不想喝水?”
    季走把自己看了几个小时只看了半页的小说丢到一边,刚站起来准备给汪平拿手,袖子就被轻轻一拽。
    “季走。”汪平嘴唇干涸,拉着季走袖子,不放他走,“其实我胡说的……”
    季走顿住,在床边坐下,
    “我怕你……内疚。”汪平拽着季走袖子,靠在枕头上,目光孱弱,“但是我……真的没有怪你。”
    这个话题其实几个小时之前汪平已经处理得足够完美了,大可不必翻出来又说一遍。
    如果不是汪平发烧得头晕,自己也有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不至于拿捏不好分寸。
    “我过来,不是想让你干什么……”汪平轻声对季走说,他的声音里有歉意,“我是害怕,才找你一起的……”
    “不害怕。”季走伸出没有被汪平抓着那只袖子,摸他滚烫额头,“我在,不害怕。”
    季走手冰凉,汪平觉得很舒服,他像只要主人多摸摸的猫咪,主动地又凑上去一点。
    “你不知道。”汪平轻轻喘气,捡到什么说什么,“我小的时候,经常一个人住医院,每个周末都生病,晚上……医院很安静。”
    季走眉毛微微蹙起。
    “后来,后来……”汪平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后来爸爸妈妈就给我取名字叫汪平,希望我平平凡凡,但是也平平安安……”
    “然后呢?”
    “然后……可能取名字真的有效果吧。”汪平虚弱地笑了笑,“也可能是初中送我去县城读书,那里空气好——我就好了……”
    确实好了,高二都能去保护别人,提着包出门打架了。
    季走哑然失笑,笑起来的时候,感觉心脏抽疼。
    汪平说的话像以前失佚的拼图块,季走终于明白,为什么汪平父母是蓉城数一数二的商人,却会把儿子扔到一个教学质量不算高的县城中学。
    汪平哥……还有这样的过去。
    “但是每次我生病,我都会……想起……小时候住院……”汪平不住喃喃,目光不知道在看哪儿,失了焦,似乎在回忆从前。
    汪平很讨厌夜晚的医院。
    当时汪平住在单间里,夜晚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所有人都睡着,寂静得可怕;另一种就是突然响起的警报声,然后人声窜动,车轮滚滚,丁零当啷的治疗仪器在铁盒中滚动,响成一片。
    不过……
    现在还是不一样的。
    汪平感觉贴在自己额头那只手温度恰好地缓解了刚才把自己吵醒的那股灼热,他抓着季走袖子的手渐渐放松,下巴陷进软绵绵的被子里,再次入眠。
    第二块失佚的拼图也拼上,季走回忆起上次汪平吊完威亚让他别走,今天抱着枕头过来找他。
    难怪生了病就粘着人。
    “别害怕。”季走轻轻抚摸汪平额头,推开他汗湿刘海,“以后你去哪儿,我都陪着你。”
    做完这些动作,季走感觉自己的手掌有点温热,汪平闭着眼睛,眉毛没有刚才那么疏阔了。
    季走站起身,快速地去拿了个冰袋回来捏在手中。
    季走拿手给汪平搭着额头,手不冷了,就换一只手,交替捏着冰袋。
    季走一边为汪平降温,一边低头看躺着的汪平;灯光下,汪平发着烧的鼻尖通红,嘴唇微微张开,锁骨细瘦,非常脆弱的美感。
    季走看了一会儿,低下头,分开嘴唇,贴住汪平微张的唇瓣。
    季走仔细舔舐,吻得虔诚而认真,不带丝毫旖旎色彩。
    片刻后,唇分。
    季走坐起来,换了只手,搭住汪平额头,揉了揉他的额角。
    “你把病传染给我吧。”季走低声说,“我来替你生病,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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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也不知道是季走亲了口汪平的原因,还是季走捏了一晚上冰袋帮汪平退烧,总而言之,第二天,汪平病情确实好了很多。
    高烧退了,变成低烧。
    烧得没那么严重,汪平感觉状态也好了很多。
    总之——风停了,天晴了,汪平他又可以了!
    汪平早上醒过来,从季走手里拿了毛巾和漱口水把自己稍微整理了一下,然后就靠着枕头,玩一会儿手机,抬头看一眼季走。
    季走被他反反复复看了好几次,看得发毛。
    “汪平哥。”季走叹气,“您有什么要求就说。”
    汪平犹豫了一下,用商量的语气问:“影帝大大,昨晚咱们说好的将功折罪,目前,还存在这个项目吗?”
    汪平虽然烧得迷迷糊糊,但还是记得自己后半夜跟季走说了什么,于是关于“将功折罪”这件事情,他就变得不那么理直气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