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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傅清寒觉得自己仿佛被泡进了温热的泉水里,浑身酥麻,这感觉好极了。
    “我回去要跟我姨娘说,我会嫁给一个全世界最好的丈夫。可你总是这样粘着我,她要是瞧见了肯定不信。”沈舒苒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小嘴就像是摸了蜜。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多想快点离开这,离开傅清寒,去香港重新生活。
    比起爱情,沈舒苒更爱自由。况且,她并不爱傅清寒,一点也不。
    昨天她偷偷拜托小翠去外面给她买了避胎药,小翠不理解,还坚决反对她喝。
    沈舒苒告诉她,她身子不好,总是生病,若是冒然有了孩子对大人跟孩子都不好。
    小翠也许是想到了之前她生病的样子,咬着牙给她买来了。
    望着那药黑乎乎的药,沈舒苒流着眼泪一口气喝完了它,那碗药可真苦,一直苦到了她的心里。
    第34章 是谁干的?
    傅清寒妥协了, 沈舒苒主动亲吻了他的嘴唇,像是在安慰他。
    沈舒微不想走,她来了这么多天,什么也没能得到, 到头来傅少帅还是要跟沈舒苒结婚。
    她不甘心, 哪怕是给傅清寒做妾, 做姨娘,她也愿意。沈舒微发了疯似的想要得到这个男人, 为此, 她愿意放弃自己的原则,委屈的给傅清寒当姨太太。
    如果那个人注定是他的话,她愿意妥协,爱情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沈舒微这样想着, 然后笑了, 笑着笑着又哭了。
    傅清寒第二天一大早亲自开车送她们回去, 一路上他都在叮嘱沈舒苒, 将她当成了小孩子一般:“你喜欢吃的奶油蛋糕我让佣人放在盒子里了,小翠就跟着你一起回去照顾你。”
    沈舒苒点点头, 冲着他温柔的笑, 显得无比乖巧。
    沈舒微在后面坐着,脸上的笑容就快要绷不住了。那两人自顾自的说着, 毫不在意车上还有个她。
    “少帅对姐姐可真贴心,我有时候真是羡慕姐姐, 找到了这样好的丈夫。”沈舒微将嫉妒藏在心里,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来,显得有些落寞。
    沈舒苒低着头, 望着自己新染好的指甲,喃喃道:“你会有的。”
    等她离开这里,一切剧情就会回到原点,沈舒微会按照剧情代替她嫁给傅清寒。
    也许他们会像那本书所说的那样经历各种波折,然后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沈舒苒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这是对他们来说最好的结局。
    傅清寒将车停在沈府门口,沈老爷一家早就等在门口迎接,各个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的微笑。
    沈府门口甚至被铺上了一层红地毯,从府里一直延伸到路边。
    沈舒苒下了车,仔细的端详着沈老爷,他胖了。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沈老爷整个人也显得越发的富态。
    沈太太更是珠光宝气,绸缎面的翠绿色旗袍,脖子上带着色泽极好的珍珠项链,手上的翡翠手镯。两人并排站在一起,极有夫妻相,活像两个土财主。
    傅清寒冲着沈舒苒的面子,难得给了沈老爷一个笑脸。
    这让沈老爷受宠若惊,整个人恨不得冲上去,对着他未来的好女婿傅清寒摇尾巴。
    “苒苒,两天后我来接你,缺什么随时给我打电话。要是在这有人敢欺负你,我就把他丢进黄浦江里去喂鱼。”傅清寒笑着,嘴里说着威胁人的话。
    大家没人敢啃声,他们都知道,傅清寒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人敢瞧不起沈舒苒,更没有会不要命去欺负沈舒苒。
    众人望着沈舒苒,也是没能想到她会这么得宠。扒上了傅少帅,以后在上海她还不得跟螃蟹似的横着走。
    沈老爷热情的迎他进去吃饭,傅清寒拒绝了,临走前当着众人的面亲了亲沈舒苒的额头。
    “你放心,我会想你的,我就在家等你,等你来娶我。”沈舒苒抬着头,冲着他笑,看上去乖巧极了。
    傅清寒恨不得将她装进自己的口袋里带回去,明明还没有分开,他却已经开始想念。
    傅清寒开着车离开了,大家谁也不敢走,都站在门口带着笑目送他。
    沈老爷将沈舒苒与沈舒微迎进去,看着像是个极其疼爱女儿的慈祥父亲。
    “舒冉,快进来,我跟你母亲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菜。你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还有什么想吃的,我让厨房的佣人再去做。”沈老爷殷情极了,整个家都因为她的回归而忙碌着。
    沈舒微脸上的笑意快要挂不住了,他们难道没有看见吗?她也回来了,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她爹的眼睛现在竟只能看见沈舒苒一个人,将她当成了透明人。
    沈太太拍了拍她的胳膊,像是在提醒她:“舒微,先吃饭,有什么事等会再说。”
    沈舒苒吃了几口就已经饱了,她去书房里单独跟沈老师说话,她想提前从沈老爷那里再拿到一笔钱。
    沈老爷现在又哪里会拒绝她的请求,二话不说就给了她5000块大洋。
    证券所让他赚了一大笔钱,以后还会越赚越多。这都是他这好女儿的功劳,这枕边风若是吹得好,他以后在上海滩那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这钱你先拿着,等到下午,让你妹妹陪你去逛逛,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不够了爹这里还有。”沈老爷将钱给她,毫不心疼。
    沈舒苒冲他笑笑,直说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爹。
    “不用妹妹陪我去,我想让姨娘陪我一下去。上次见姨娘,她跟我说还没有在上海好好逛过,我听了心里难受极了。”
    “傅少帅平日里对我总是百依百顺,宠爱有加!可我毕竟不是从太太肚子里出来的。那些名媛夫人见了我,面上虽然在笑,可背地里都在说我这是高攀。”
    沈舒苒说到这里,低垂着脑袋,显得十分落寞。
    她失落道:“可那怎么能怪姨娘,姨娘跟爹爹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现在我就快要嫁人了,爹爹您的生意也走上正轨,我想要好好补偿一下姨娘。”
    沈老爷听了,叹了口气,他原先是想将沈舒苒记在大夫人名下。可他那夫人向来强势,说什么也不愿意,还与他大吵一架。
    “爹,我上次来看姨娘,她竟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女儿这心里实在不是滋味,这次我出嫁,总得给她买身像样的衣服,一套像样的首饰,”沈舒苒期待的望着沈老爷,望的他浑身不自在。
    “我今天看着太太脖子上的珍珠项链,颗颗饱满,色泽明亮。还有手上的翡翠手镯,被那阳光一照,翠绿无比,衬得那双手又白嫩又纤细。”
    沈老爷算是听出来了,他咬咬牙,将抽屉打开,又拿出了三千块大洋递给沈舒苒:“这些钱你也拿着,是我一时疏忽,原本想让你姨娘自己去买点衣服首饰。可你也知道,她这人不爱出门,总喜欢待在家里。”
    “我明白的,爹。现在我回来了,您不用担心,下午我就是绑也把她绑到商场里去。”沈舒苒拿着钱,连笑容都真诚了几分。
    沈舒微那边正在跟沈太太央求着要嫁进傅公馆里去做姨太太,沈太太被她给气了个仰倒,气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沈舒微像是走火入魔般,自顾自的说着:“我看他对姐姐是极好的,娘,傅家家大业大。傅少帅他不可能只守着姐姐一个人过一辈子,只要能嫁给他,哪怕做姨太太我也是愿意的。”
    沈太太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家中的姨太太,年轻时被人强了丈夫,满肚子的苦水只能自己咽下去。
    跟别的女人分享丈夫让她痛了大半辈子,她没想到,她的女儿竟然上赶着想去给别人当姨太太。
    沈太太听写,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狠狠的朝她脸上扇了一巴掌。
    这声音又清脆又响亮,好听极了。
    她愤怒道:“我就是让你嫁给一个要饭的,也不绝不会让你去给别人做妾!做小!”
    这个巴掌打懵了沈舒微,她捂着脸,难以置信自己被母亲打了。
    从小到大,她的母亲从没打过她。
    “趁早打消这种不该有的念头!你要是去给傅少帅做姨太太,我跟你都会成为这个家里的笑话。我从小将你娇养着长大,让你读最好的学校,不是让你去给人当姨太太的!”沈太太板着脸,实在想不通她这娇养着长大的女儿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想法。
    沈舒微挨了打,捂着脸默默流泪,她声音哽咽,望着自己的母亲,头一次觉得她是如此的陌生:“只要能嫁给傅少帅,做姨太太我也愿意,我心甘情愿!娘,你不能,你不能阻挡我追求真爱的权利。”
    她哭的伤心,沈太太听得却火冒三丈:“好好好,你可真是把书都读进狗肚子里去了!难怪你姐姐带你去相看,你左不愿意,右不情愿。我原先还当是她的错,没想到是你自己昏了头,连脸面都不要了!”
    沈舒微哭着反驳道:“相看?我心中已经有了爱的人,相看谁都不行!”
    沈太太被她的话气的发了疯,又给了她响亮的一耳光:“你给我清醒一点!以后你哪也不准去,等你姐姐嫁了人,我会亲自给你挑选丈夫。我的女儿不能当姨太太,我宁可亲手打死你也不会同意的!”
    沈舒微抬头望着她,痴痴的笑着说:“娘,您就非要亲手逼死您的女儿吗?”
    沈太太心里的火快压不住了,她需要去外面透透气。沈太太嘱咐下人看好她,推开门离开了房间。
    沈舒苒下午带着姨娘去商场逛街,她挑选了一堆黄金首饰,这个年代天天打仗,没有什么会比黄金更加值钱。
    二姨太向来朴素,她不习惯戴首饰,尤其是那条粗的夸张的黄金项链。店员脸上挂着笑,将这条项链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
    “这让人怎么戴的出去,跟个土财主似的。姨娘什么都不缺,你给你自己买就行。”二姨太拒绝道。
    沈舒苒固执的给她戴上,低声道:“姨娘,这不是用来戴的,等爹回去看完,我明天就去把它们存到银行里去。您懂我的意思吗?”
    二姨太懂,于是被她打扮成了土财主,满身的黄金。
    “船票我已经买好了,后天早上六点,准时发船。我算过时间,傅少帅上午十二点来迎亲,那会我们已经在船上了。”
    沈舒苒买了一堆金灿灿的首饰,拿回家给沈老爷他们欣赏。沈老爷以前也是财主出生,跟着笑呵呵的说好。
    哪怕沈舒苒用钱买上一堆石头回来,他也只会说好。
    用了晚饭,沈太太亲热的喊她去房里坐。
    沈舒苒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还是跟着她进去了。
    进了房间,沈太太吩咐佣人们都下去,然后将房门关紧,转过头来笑着跟她寒暄。
    寒暄了几句,沈太太便步入正题:“你前段日子给你妹妹介绍的那位王公子怎么样了?我上午去问她,可这孩子什么也不跟我说。等你嫁了人,你妹妹的婚事就该提上日程了,总归是你的亲妹妹,嫁的差了也给你丢脸不是。”
    沈舒苒还当是什么事,她喝了口茶,叹了口气道:“太太,不是我不肯帮忙,是舒微她根本看不上人家王公子。我那天带她去戏园,不过提了两句,她就打着岔子趁机溜走了。可把人家王太太气的不清,话里话外的说自己不敢高攀。”
    “我听了都快要没脸见人了,人家王公子大家出生,又在外国念过书,我原以为他配妹妹是再好不过的。可妹妹不喜欢,我也不好多说,只能是给王太太赔个不是,这门亲事怕是吹了。”
    沈太太听得太阳穴突突的直跳,这个混账!
    她面上不显,笑着又央求道:“你这妹妹虽然只比你小几个时辰,可实在是没你懂事。她就只有你这一个姐姐,你不在家时还常常念叨你,到底是亲姐妹。你这做姐姐的,可一定要帮帮你这个糊涂妹妹呀!”
    沈舒苒笑着应了:“那是自然,等我嫁过去,上海的青年才俊还不是任由她挑选。到时候,妹妹喜欢哪个就嫁给哪个,说不定还会挑花了眼呢。”
    沈太太听她这样说就放心了,沈舒苒走之前她还将一对水头极好的白玉手镯送给了她:“你也喊了我十几年的母亲,这对手镯只当是送给你戴着玩的,母亲是打心眼里感激你,你可千万别拒绝。”
    沈舒苒当然不会拒绝,她正缺钱,也就笑着收下了。
    第二天,沈舒苒独自一人去了趟银行。她将新买来的所有首饰都存在了银行的保险柜里,随后又去商场买了几身男人穿的衣服跟帽子。
    这是最好的时代,新旧思想产生碰撞。西方的潮流不断的被引入进来,大胆的小姐们早就尝试着穿裤子跟男装。
    这也是最坏的时代,战火纷飞,无数人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在哪里。欲望让人心变得丑陋,有钱人在销金窟里醉生梦死,穷鬼光着脚睡在大街上要饭乞讨。
    沈舒微不是个贪财的人,可在这里,在这个年代,只有金钱才能帮助她更好的活下去。
    这天晚上,沈舒苒彻夜难眠。她已经给守夜的佣人送了两壶烧酒,里面放了足够计量的安眠药,以她结婚的名义送去的。
    沈家其他人晚上吃的饭菜里也有安眠药,这天晚上,沈府像是头沉默的怪兽,变得安静极了。
    凌晨四点,沈舒苒跟二姨娘穿好男装,盘起头发,戴上黑色的帽子,悄无声息的从后门离开了沈府。
    守着后门的佣人睡得正香,二姨娘回过头去最后看了眼沈府,然后毫不犹豫的同沈舒苒一起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