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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日,”萧亮脸色变了,“邢文博你还讲不讲江湖规矩了?”
“来呀,造作呀~”邢文博模仿起萧亮贱兮兮的笑容和声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男生们哄堂大笑,温鹤一直走到回收餐具的地方还隐约听得见。
他好像越来越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喜欢邢文博了,无论男生还是女生。
他活出了青春最理想的样子。
“那个不是温鹤吗?”待温鹤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江前才好奇道。
“是啊,我刚也发现了,”陆洋接话,“原来传说中的温鹤笑点那么低的吗?”
“感觉跟想象中很不一样。”胡峻铭也凑一脚。
“嗯?”邢文博来了兴致,“你怎么想象的人家?”
“就……”胡峻铭想了想,“不是人。”
邢文博:“?”
“嗯,”萧亮点头,“我同意。”
邢文博看一眼萧亮。
“怎么,你没被这丫摧残过么?”萧亮理直气壮,“你们几个不跟我们一个年级的是没享受过那待遇,昨天我们老张又拿温鹤的作文来献宝了,说什么,全年级几百人就他一个把这题目写出了全新的立意,还什么雅俗共赏、意境高远……老张还非要声情并茂地给念完,我天,想起我就脑壳疼,这尼玛是多闲才思考这么哲学的问题。”萧亮越说越觉得受不了,“我们班那群花痴还非要挤上去围观手稿,跟瞻仰名人遗物似的,你们说是不是有病?”
围观手稿不是夸张,是真事,因为温鹤不仅作文写得好,字写得更好,一手漂亮的钢笔字俊雅非凡,赶工时龙飞凤舞,若端庄起来,和印刷体排一起甚至能以假乱真,在这个人均狗爪字体的时代,十足惊艳。
“可以啊,”邢文博笑道,“上课这么认真,你的天价家教没白请。”
说到这茬萧亮就心脏一痛,“别提了,老子唯一一个周末下午还要补课,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一整个白天都是晴的,晚上9点多却下起了雨,到9点40放晚自习,雨还在下,夏末秋初的雨水不如春雨缠绵,不如冬雨凛冽,哗啦哗啦地不大不小,出去溜一圈却也能浇个透心凉。
温鹤特意在教室多呆了一节课。W高有住宿生,也有走读生。走读生9点40放学,住宿生则要多留一节晚自习,10点半才放学。
温鹤把整整一套模拟题刷完,10点半的放学铃声恰好响起,教室里余下的同学纷纷收拾东西,陆续离去。温鹤下到1楼时,整栋高三教学楼的灯光已经暗下去一半了。
温鹤没带伞,只好尽量挨着建筑物走,就是不舍得用书包挡雨。书包里除了学习资料,还有两本他正在看的书,都湿不了水。
准备出校门时,一辆自行车嗖地越过他身边,随后在前方不远处一个急刹,再接一个娴熟的摆尾,邢文博撑着车把,单脚踩地,朝温鹤扬了扬下巴,“哎——”
温鹤愣了愣,“叫我?”
“不叫你我跟鬼说话么。”
温鹤:“……”
他方圆10步之内确实再无他人。
“要不要载你过去?”邢文博问。
“不用。”温鹤答得很干脆。
“真不用?”
“……真不用。”
邢文博微妙地啧了一声,一踩踏板,转身走了。
10分钟后,温鹤又见到了邢文博的自行车。
这一刻,他相信地球是圆的,不然无法解释邢文博这谜一样的路径。
邢文博确实是刻意兜了回来。今天打了球,又多上了一节晚自习,突然就饿了,然后突然就想起了学校对面那家牛杂店。
回来的途中,正好路过温鹤坐车的公交站。
温鹤正坐在长凳上,双手枕着大腿,低着头,一动不动。这不是温鹤一贯的表现。温鹤平常走路都戴着耳机,要么听英语单词,要么听书。在公交站等车时,他也一定会打开手机的阅读APP,抓紧时间翻上几页。
什么事都不做的时候,说明什么事都做不进去。
邢文博看不到温鹤的表情,但他看到温鹤被雨水打湿的发丝贴在苍白的侧脸上,甚至有雨滴顺着脸颊滑落。明知这是雨,有一瞬间却像泪。
“喂。”邢文博骑到他面前精准刹车,叫道。
温鹤好一会儿才缓缓抬头,茫然地看向邢文博。
“走,”邢文博咧嘴一笑,“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温鹤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被邢文博忽悠走的,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和邢文博一起走进了学校对面那家大名鼎鼎的牛杂店了。
这家牛杂店虽然大名鼎鼎,是W高的夜宵圣地,却没有招牌,店铺也极其简陋,整家小店大概也就容得下不到20人。下了晚自习的这个时间段,放眼望去,全是穿着W高校服的同道中人。
邢文博拉着温鹤先在门口热腾腾的大锅前点单,菜单也不存在的,看着啥眼馋就跟老板说要啥。温鹤随便点了几样,邢文博则要了满满一大碗,然后各自端着自己的东西往店里挪。邢文博左右一圈看过去,没有空桌了,眼看着陆续又有人进来,干脆利落地来到一张只坐了两个人的桌子前,问道:“这有人么?”
两个女生聊得正欢,突然被这么一问,齐齐抬头,然后都愣住了,见邢文博直勾勾地瞅着她们,其中一个女生忙道:“没、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