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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志托白雪送了一张票给姜莱,新年后他要和数位华人中学生一起回国办画展,希望到时候再见面。
姜莱收下了。他想他和刘志之间,若是单纯论画还是可以做朋友的。
不知不觉又到了北天贵忌日。迟小红收了直播打赏,转身对尤奶奶说:“奶奶,今天赚了好多钱哦,咱们不做饭了下馆子吧?”
尤老太点头,笑,“我请客。”
“我请,”迟小红晃晃手里最新款的手机,“吃完饭后您再陪我逛逛商场。新年了,我想给家里人买点礼物。”
“不是才给爸妈邮了东西?”尤老太问。
迟小红笑笑,“是给你、薛阿姨、姜莱哥和小武买的。”
尤奶奶眼睛弯了起来,笑呵呵的,“好孩子。”
迟小红知道两年前的今天奶奶在家里收到噩耗,怕她心情不好,所以才专门提议去外面逛。
于是姜莱回来之后家里空空荡荡地一个人都没有。
他打电话给薛曼,薛曼在工作室辅导学生,他打电话给迟小红,迟小红那边闹哄哄地正和奶奶一起逛商场,他打电话给北小武,北小武的手机似乎不在身边,一直没人接听。
北小武不是没带手机,是关了静音,因为下午他接到了律师的电话,想要约他见一面,后来也忘了开铃音。
这个律师北小武之前见过,经常帮宋友和处理一些经济上的纠纷。
他开门见山地对北小武说,“宋友和先生想把名下贵和车厂的股份全部让渡给你,用以赎罪,虽然法律没有惩罚他,但这段时间来他依然受到内心煎熬。希望你能成全他。”
北小武挺震惊,首先是没有想到爱财到冷眼看人杀人的宋友和会把车厂给他,其次是没有想到宋友和竟然还会内心煎熬。
“小武,你爸爸身前我们也是打过一些交道的,他和你宋叔叔的感情很深,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都很惋惜。收下这个车厂好好经营吧。”律师对北小武说。
北小武说需要考虑一下,从圣诞氛围浓重的咖啡厅出来之后直接凭儿时的记忆去了宋友和家。
那时,他是一个小小的男孩,手被爸爸牵着,路过商店买上白酒和卤煮一起去朋友家玩。到了宋友和家,两个大人喝酒聊天,北小武就蹲在院子里一边啃雪糕,一边看池塘的金鱼在荷叶下面捉迷藏。
那时候的时光总是很慢,停留在记忆里的画面总是镀着一层浅淡的金色。非常遥远的童年回忆了。
北小武一步步走进宋友和家所在的胡同,有些地方变了有些地方还是老旧的模样。
宋友和的父亲去世之后,宋友和为了筹集赌资,一点点地把老宅子分批租了出去。以前养金鱼的池子成了别人的仓库。偌大的院子宋友和只住着其中一间,明明是在自己家,却像是个落魄的异乡客。
“叔?”北小武推开宋友和家的门,一个垂丧脑袋的中年男子木讷地回过头来。
“来了?”宋友和声音沙哑,有气无力,一年未见,他仿佛老了十岁。
北小武站在门口,逆着光,男孩已经成了男人,那身材体格以及轮廓像极了年轻时候的北天贵。一时间看得宋友和有些晃了神儿。
北小武跨进房门,空气凝固了片刻。而后屋子里发出一声懊悔凄惨的哭声,那哭声来自于宋友和,而北小武才看清宋友和的手里拿着他与北天贵年轻时的照片。
那一刻,北小武心中五味杂陈,他想他们曾经应该真的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北小武什么都没说,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陶瓷圆片的筹码,背面的狮子头花纹已经有点斑驳。他把它轻轻放进了宋友和的手里,什么也没说,走了。
宋友和再次见到那个从菲律宾带回来的筹码,哭声更加难以自持。
他还记得那一晚,他毫无尊严地跪在北天贵面前,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进兜里的筹码给了北天贵,发誓以后再也不赌了。然而,他还是没有说到做到,并且还一步步地走向无法挽回的深渊。
宋友和捏紧了带着体温的陶瓷片,踉跄着追了出去,远远叫住高大背影,“小武!”
北小武站住,回头,看宋友和不动又一点点地走回来。
“小武,听律师的,我已经没脸再回那个地方。”
北小武深吸口气,看着残破的院墙,看着早已消失不在的金鱼水池,他当下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那个车厂,那是北天贵的梦想开始的地方,也是宋家老爷子一生的心血,他不但要要它,还要打理好它,让他成为古城最好的修车厂!
并且,北小武要恢复他以前的名字——万宝!那是宋友和父亲、北天贵师父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以为这是最后一章的,想了想还有一点东西没写出来,明天完结哈。
第92章
北小武十八岁生日前一天,难以入眠,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当初有多天真。他以为自己能等姜莱一辈子,其实多一分钟都是煎熬。
尤其是手里捧着姜莱的画本,看两个少年彼此倒映在对方深邃的眼眸中时,一想到姜莱说要把自己当北小武的成人礼物,邪火便黯然滋生瞬间将他掩盖。
“姜莱,”北小武打电话给姜莱,问他,“嘛呢?”
电话那头的姜莱正在对着一本《西方艺术史》打瞌睡,听到北小武越发成熟的声线猛地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