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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角之谊

      “你叫什么名字呀?”可爱白嫩的团子托着腮,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小鹿眼,奶声奶气地问坐在自己身边的小男孩。
    “我叫嬴政。你呢?”小男孩说道。
    小小的团子开心地笑了:“我叫姬丹。”
    “原来你叫鸡蛋啊……”小男孩恍然大悟,小团子长得白白胖胖,圆圆的脸粉嘟嘟,大大的眼睛圆溜溜,可不像极了剥了壳的鸡蛋!
    白团子小嘴一嘟:“是姬丹,不是鸡蛋。你不识字吗?”
    说着掰下一小根树枝,在地上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这是燕国的文字,你是燕国人?”
    小男孩说完,白团子点点头:“我是燕国的太子,不过我不喜欢他们喊我太子殿下,我有名字。”
    小男孩开口道:“那我可以喊你小鸡蛋吗?”
    白嫩嫩的团子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答应道:“好吧。但是只能你一个人这么喊,而且这是我们俩的秘密,你也不可以告诉其他人。”
    “好的!除了我们俩,我不会让其他人知道的!”小男孩拍着胸口作出保证。
    白团子伸出自己的小拇指:“说话算话,我们拉钩!”
    “拉钩就拉钩……”两只小手的小拇指勾在一起,儿时的童真化作彼此的羁绊。
    ……
    回忆恰似一口蜂蜜,纵然时隔多年,忆起之时那份独有的甜依然清晰地在舌尖一圈圈地荡漾开,串联起一幕幕过往。
    嬴政对掌心里的鸡蛋看了半天,又抬起头紧盯着面前一身白衣的姬丹,蓦地,将对方一把抱住原地转了个圈:“你真的是小鸡蛋——!”
    姬丹被他转懵了,等到自己被放下来才禁不住面色微红,抬眸却见青莞与樊於期一个仰望天空思考人生,一个盯着地面观察蚂蚁,两人皆是一副“我什么都没看到”的表情。
    十年过去了,她和阿政早已过了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年纪……若非不经意间看见对方手上的伤疤,又哪里能认出眼前之人便是秦国的国君,亦是自己儿时的玩伴?
    樊於期已大致判断出姬丹的身份,正打算请示嬴政的意见,耳畔传来一阵马蹄声,一拨官兵赶到现场,为首的将领下马朝嬴政单膝跪拜:“末将秦竭救驾来迟,致使王上涉险,罪该万死!”
    嬴政斜睨了他一眼:“你是嫪毐的人吧?”
    “回禀王上,末将的确曾效力于长信侯。”
    “刺客杀人时你们不在,刺客跑了你们正好赶来。”嬴政双手负于身后,冷冷一笑。
    那浮于嘴角的笑渗着透骨的凉意,秦竭莫名打了个寒战,讲话都有些不利索了:“末将护卫不利……末将,万死难抵其罪。”
    “你们一口一个‘罪该万死’,寡人倒很想看看……”嬴政踱步至秦坚面前,略微探下身,勾起唇角,“死一万次,究竟是个什么死法?”
    王没让起身,做臣子的自然只能跪着。
    秦竭仍然保持着跪姿,低着头,额上的冷汗滴落在手背上……比之更难受的是来自心底的惧意,一个未及弱冠、尚未亲政的年轻君王,眉宇间甚至还带着些许少年的稚气,竟在瞬间气场突变,让他这个多次上过战场的老将感到脊背发寒!
    就在秦竭忐忑之际,嬴政忽而直起身弹了弹袖口沾的灰尘,一副轻描淡写的表情,仿佛刚刚眸底爆发出的冷戾只是对方的错觉:“罢了,你且起来吧,让嫪毐这两天进宫一趟,寡人要见他。燕国太子远道是客,居然光天化日在我大秦的王都遇袭,我们怎么也得给人家一个说法。”
    秦竭如获大赦,连连称“是”,并表示即刻率卫队亲自护送燕太子丹前往驿馆。
    岂料嬴政一挥袖子道:“不必了,寡人在宫里为燕国太子选个住处便是。”
    “王上三思!按礼制,外邦使臣一律住在驿馆,怎可……”秦竭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而,他话音未落便被嬴政打断:“礼制也是人定的,何况刺客都敢当街杀人了,驿馆也不一定安全。倘若燕国太子在我秦国有个三长两短……秦将军,这个责任你担得起么?”
    秦竭一时答不上话,嬴政也没管他,转身携了姬丹的手,在一众官兵愕然的目光下由樊於期护送着一起登上回宫的马车。
    ……
    嬴政挑选的住处位于咸阳远郊的一处行宫,名曰“阿房宫”,行宫依山而建,因地势高、观景角度好而闻名。
    姬丹在外围粗略观望了一会儿,不仅能俯瞰咸阳城全景,甚至可以远眺阿政自己的甘泉宫。
    更值得一提的是,宫殿的规模虽不比那些奢华的宫宇,但内里的布置却极为考究:光是一方下棋用的矮桌皆以价值连城的银丝红木打造而成,绕过一张琉璃屏风,便到了就寝之处,床榻四周的帷帐以及窗纱皆由世间罕见的凤尾绒纺成。
    殿内并未点熏香,空气中却飘着一种清甜淡雅的味道。
    暗香浮动,似有若无,姬丹一闻便知是自己最喜欢的枇杷香。
    “王上知道燕太子殿下从不用熏香,所以让奴婢们准备了些时鲜瓜果放置在殿内,清香解乏,也可作食用。殿下若还有什么要求,或是需要添几个侍从,尽管吩咐老奴就是。”上了年纪的掌事细声细气地说道。
    “多谢,我身边有青莞就足够。”姬丹谦和一笑。
    待殿里只剩下她和青莞二人,终于松了口气往榻上一靠。
    自四国合纵伐秦失败,作为燕国太子的她从蓟城长途跋涉至此,一路上宵小之辈几次三番意欲行刺,可以说是险象环生,到了此时此刻才暂时将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一点。
    对,只是“暂时”。
    因为所谓的“国书修好”、“太子为质”,不过是个幌子罢了……面见秦王,递交国书也并非任务的结束,而是此行的开端。
    思及此,姬丹只觉脑中千头万绪,倍感头疼。
    不经意间抬眼一看,青莞盘腿席地而坐,双手捧着果盘已经吃上了,旁边一堆果皮果核,小嘴一边动一边碎碎念:“殿下,这秦王还真是大手笔!二话不说就给咱们找了个这么好的地方!”
    “那是当然。如果在驿馆,你定是没有单独寝房的……”姬丹看着青莞的吃相不禁皱眉,最后实在忍不住递给她一条手绢,“好歹注意一下形象吧。”
    其实青莞不说,姬丹亦看得出阿政的细心。
    小时候的她特别怕黑,晚上熄灯后宫人们都在外面候着,偌大的寝殿内只有自己一个人在空旷的床榻上翻来覆去,经常害怕得整夜睡不着。
    因此,她讨厌黑夜,讨厌住在空荡荡的大殿……而这个秘密,只有阿政知道。
    阿房宫地势高视野开阔,不利于刺客隐藏,确实比驿馆安全得多;她一向喜静,这儿远离咸阳主殿,环境清幽少有人至;寝殿不大,一盏烛台便可照亮整个房间,抬头一眼便能看见偏殿……想到这,姬丹内心涌上一股暖意。
    原来时隔这么久,阿政还记得这些。
    “这里不就只有殿下和我两个人么,而且我的肚子空了快一天了。我什么罪都能受,就是不能挨饿……对了,怎么还不开饭呐?殿下想必也饿坏了,这里有您最爱吃的枇杷,我给您剥几个大的吧!”
    虽然在抱怨,青莞还是乖乖用手绢擦了擦嘴,末了准备给姬丹剥枇杷。
    姬丹摇摇头:“你知道的,我用膳之前从不用其它东西。再说,我也不是很饿。”
    正说着,殿外几名宫女与内侍适时地送来各种主食、荤素、汤羹等一并六七样,原是此时已过饭点,膳房只有昨日剩的糕饼点心,偏偏嬴政再三嘱咐燕国太子的膳食必须同自己一样现煮现做,故而耽搁了些时间。
    像是知晓姬丹的习惯似的,宫人们将饭菜分类摆盘后,便各自安静地离去。
    青莞关好殿门,回过身,取下头上的一支银质发簪在每样食盒中试了一下,然后舒了一口气:“都无毒,我来为殿下布菜吧!”
    姬丹轻轻笑了笑,这些吃食是阿政特意嘱咐的,事先也必经过查验,自然不会有问题……不过此刻,她还真没什么胃口。
    “你先吃吧,我在想事情。”
    正在剥虾的青莞手一停:“有什么事不能吃完再说么?”
    “我在回想今天的刺杀。”讲到这,姬丹苦恼地揪了揪自己的眉心。
    提及刺杀,青莞将碗筷推到一边,上身前倾:“殿下今天不该去扶那个孩子,明知周围危机四伏,您应当自保为上。”
    “你说得对,这一点确实是我的疏忽。”
    青莞叹了口气:“也不怪您,谁会想到那么小的孩子竟是个杀手。”
    “那不是孩子,是侏儒。”身后蓦然传来男子清冷的声音。
    青莞一惊,险些打翻了手边盛汤的碗。转过身去,才发现荆轲怀中抱剑,背靠着柱子。
    “你你你你……你干吗突然冒出来吓人啊!”青莞指着荆轲的鼻子,忽而又想到了什么,十分恼怒地质问道,“你不是暗卫吗,今天我们被人追着打的时候你死哪儿去了?!”
    “既然有人出手,我就没必要了。”面对青莞的怒火,荆轲却仍旧面无表情,甚至连个正眼都没给。
    “荆轲你……”
    “好了,不要吵了!”姬丹喝止道,“现在最关键的是查清楚那个斗笠人的身份。”
    那斗笠人武功卓绝,交手时对方的一招一式便令她有种熟悉的感觉,尤其是逃走时的动作。
    “会不会是……瑶光?”青莞一拍大腿,“虽然我没直接交手,但对方的身形娇小轻盈,很明显是个女子。你们想想,江湖上的女刺客本来就少,能在武功上达到如此程度的,可不只有瑶光了?”
    荆轲反驳道:“不太可能。瑶光隶属‘北斗七剑’,此杀手组织都是集体出动,绝不允许成员私下接收任务。换言之,就算对方是瑶光,其他六人肯定也在附近,怎么可能只有斗笠人一个?况且我一直在远处观察,那个刺客出剑确实快,但与瑶光的剑意还是有所不同。瑶光使剑飘逸灵动,而那刺客的剑法却阴狠诡谲……”讲到这里,荆轲停了一下,紧接着话锋一转,“其实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用剑的风格都有一定的相似之处。若说模仿,也不是没有可能。”
    青莞“切”了一声,相当不屑:“你啰啰嗦嗦一大堆等于没说。”
    荆轲起身走向姬丹,开口道:“属下认为,与其调查刺客的身份,不如仔细想想其幕后主使为何急于取少主的性命。或者说,少主此番质秦,会触动谁的利益?”
    放眼偌大的咸阳甚至整个秦国,谁能只手遮天,城门说关就关?
    谁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毫无顾忌地杀人?
    霎时间,一个名字闪现在姬丹的脑海。
    吕不韦……!
    ……
    是夜。
    夜凉如水。
    霓虹楼里,歌舞初歇。
    密室的石门打开,一名仆役来报:“大人,有人要见您。”
    刚刚疗完伤的嫪毐斜倚在小榻上,失血的脸有些苍白,嘴唇却嫣红得像是抹了胭脂一般……
    随意披上一件绛色丝织外袍,长信侯的声音透着几分慵懒与不悦:“都宵禁了,谁会在这个时辰见本侯?”
    来客缓缓摘下黑色斗篷的连帽,露出面容。嫪毐一怔,随即抬臂躬身:“原来是吕相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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