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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里的和尚与红绣的关系似乎颇为熟悉,见到她合掌朝他们微微作礼后,什么也没问,直接领着他们进入了庙宇深处的厢房。
那是一间四四方方,看着空荡荡,只有榻上摆了个蒲团的房间。直到领着他们进来的和尚移动了房里的机关,榻后挂着画卷的墙后方,才缓缓打开了一扇暗门。
暗门之后还有个小空间,里面有一张床,而床上躺着的,是依然穿戴着整齐服饰,身上贴满他所画的符咒的林芝若。她身上依旧半点腐烂迹象都无,甚至也没有发臭,反而还带着一股清淡的幽香。
红绣说:“王悦溪寄的信件有二,其中一封提到她怀疑自己的娘亲被人杀害了,甚至还觉得府里所有人,包括她二娘与生父都想对她下杀手。所以在寻求飞月楼帮忙将她娘亲遗体送回的同时,她还希望能够请来一些擅长玄学之道的术士帮忙查探王家情况。”
话语至此,红绣脸上露出了一抹无奈的浅笑:“就连平安村里的人都亲口说了芝若姐姐是病死的,先不提根本毫无证据证明此事与鬼神之说攸关,即使是有,若让谢公子知晓,恐怕连护送遗体的事情都不会让飞月楼插手了。”
“但芝若姐姐于我是大恩人,我俩情同姐妹,她出了事,甚至还很可能是遭到他人残害,此事我定是想亲自调查。”
白行歌了然道:“所以这就是你趁夜溜进王家的原因?”
红绣双手环抱在胸前,点了点头:“我没想到悦溪最后也死了,但按她之前书写给我的信件来看,我不信她会轻易自尽。虽说后来有白公子相助,可我害怕此事提前说出来会打草惊蛇,才想着自己先收集证据。”
白行歌拿着扇子在掌心处轻轻一拍,弯了弯眼睛说:“这等事,自己去搜集证据不如问我来得快。”
很多人都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只要无人在场看见,就永远不会被人知道。可曾想,这些事不仅会被天地收录于生平罪行之中,甚至在他们没发现的地方,或许还会有像桂花那样的第二第三双眼睛看着他们。
既然红绣提及了此事,白行歌就顺道将从桂花那里听来的,关于王悦溪的死因告知。红绣听完后并没有歇斯底里,模样看起来还是如往常冷静,唯有紧握着的拳头出卖了她内心此刻的心情。
白行歌眯了眯眼睛:“你放心,依我看,那方婉最终也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竟以自己的肉身来孕育邪胎,也不知是被谁给洗了脑,才会做出这般无知之事。”
倒是红绣刚才提到的,林芝若死前怀疑过王杰已经不再是他了这一点——
有时候,枕边人确实是最能够感觉到伴侣性情变化的。红绣认为这只是林芝若精神失常的胡言乱语,白行歌却想着未必如此。
“既然红绣姑娘在那个家丁出事时正好在他附近,不知可有见到杀害对方的凶手?”
红绣摇头皱眉:“并无,我也只来得及听见一声叫喊,就发现他死在了茅厕之中。若附近真有人对他动手逃走,我应该能察觉到对方留下的气息。但奇怪的是,我当时并没在周围感觉到其他人的存在。当时我因为害怕他的死亡惊动其他人而暴露了身份,所以才匆忙逃出了府邸。”
“如此。”白行歌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我在前来南桥镇的路上翻了点书,有些事情想确认一下。不知红绣姑娘可介意,让我碰一碰夫人的身子?”
红绣对长得白白净净的白行歌感官一直都还不错,听完便往边上退了退:“白公子请便。”
之前出于尊敬,没什么需要白行歌就尽量不去触碰尸体,毕竟他也不是仵作,直接看也看不出什么问题和死因来。只是对于林芝若尸体为何能够这么长时间不遭受腐蚀一点,他还是觉得十分疑惑,便从携带的包袱中掏出了好几本书翻查,总算让他找到了一种东西,很可能对应得上林芝若遗体保存的情况。
白行歌走到床边,盯着林芝若的尸体看了好几眼,然后在她腰处找到了个缝合起来的香囊。他将那个深紫色的香囊取下,转身朝红绣问:“红绣姑娘可有能够让我将这香囊划开的利器?”
红绣看了他一眼,朝他伸手:“白公子若不介意,我可以代劳。”
白行歌反应过来,他们江湖人办事都特别小心,确实不方便直接将武器交到他手里。
红绣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替他在香囊饱满的地方划开了一道口子。从裂开的口子可以看见,香囊里装着的,是一种蓝紫色的,每一朵都大概只有个拇指盖儿那般大小,花瓣却折叠在一起仿佛形成了凤凰图形的蓝紫色小花。囊里装着的花是已经晒成了干花状的,但白行歌还是凭借它独特的外形发现了它的身份。
“这是凤凰花。”白行歌朝红绣道,“这种花外边可不容易找着,它的特殊之处在于,只盛开在以蛊毒灌溉的土地上。”
蛊,是传说中用五毒炼制出来的东西,效果也根据提炼之人所针对的使用方式有所不同。其中最常听见的,便是什么情蛊,合|欢|蛊等,用来控制情感的蛊毒。而下蛊的手法更是多样化,他曾听师父提过,那些擅长使用蛊毒的高手甚至可以在不接触对方的情况下,不知不觉往目标身上下蛊。
总的来说,是个非常危险的东西。
“蛊毒?”红绣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