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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几卫几衙配的都是短柄手刀,剑身熟铁制,剑刃碳钢制,刀身厚重,极易砍劈。而他的这把乃是官家亲赐,名为错银,刀尖上挑,刀根处错银吞口,云纹美观,质量上乘。
这一点,褚楼深有同感。
锵——
他双手握剑,咬牙抗下头顶的刀劈,暗夜中刀剑相交带出一串火电。剑本走的就是一力破巧,轻灵快捷的路数,对上秦凤池劈出的刀,实在占不了便宜。
‘小爷这是遇上大力金刚鼠了吗?!’
褚楼感觉自己头顶都快贴上冰冷的刀刃,就跟压了一座泰山似的,心里不由焦急。近距离他也抵不过人家拿刀劈砍,再多抗几次,估计他的轻鸿剑就要淬了。不行——
他双臂猛地使力,长剑黏着对方的刀身强行翻转压下,随后一削一挑,紧跟着上去就是“有凤来仪”,剑尖不管不顾直刺向对方咽喉!管你劈的砍的,先吃爷爷一剑!
好一招直来直去!
秦凤池双眉一挑,横刀挡剑,谁知对方剑光一闪,剑尖突然轻巧回旋,反刺向肋下。须臾之间,两人便对过三四十个来回,窄小黑暗的货舱里一时之间刀光剑影!刀风如猛虎,剑风便如鹰隼,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他心道,这样下去难以脱身,万一那外头的兵卒一醒,打草惊蛇就麻烦大了。
然而褚楼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他一改连连进攻的剑势,长剑变得格外令人厌恶,如同墙上的壁虎,黏着他辗转腾挪,怎么样都甩不脱。
秦凤池渐渐开始不耐烦。假如对面不是褚楼,如此耽搁他行事,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否忍住不下杀手。可惜对方却不知道他是“秦姑娘”,下手丝毫不顾忌,全然一副替天行道的架势。
“好你个水耗子!”褚楼越战越勇,一把长剑舞出花来。
秦凤池怒极,没长眼便罢了,竟然侮辱他是水贼!哪家水贼这么能打,还连个同伙都没有?可见光长功力不长脑子!
他懒得再和这厮缠斗。毕竟他是鹰羽卫探子,又不是走江湖的,名刀真枪他没工夫,倒不如来点阴招,让这小子长长见识!
他侧身避过剑刃,脚尖点在木箱上直接翻过褚楼的头顶。褚楼来不及回身,他便手指一扣,一粒铁莲子扑簌弹了出去,点在了褚楼的软麻穴上。
四周本就黑暗,褚楼一时不察,突然被暗器所袭,两腿直接一软,险些跪了下去。
秦凤池见好就收,立刻抓住机会窜了出去。
“别走——”
褚楼握紧剑柄,咬牙追了出去。两人一前一后直接从那昏迷的兵卒身上跨过,如同两道黑影略过角落的甲板,来到了船舷边上。
秦凤池头也不回,直接收刀回鞘,双手抱臂朝下一跃,像一尾黑色的游鱼,钻入水里几下就不见了。
“果然是水老鼠!”褚楼追到边上,扶住船舷往下看。
夜里黑黝黝的江面一层滚一层,前仆后继地拍打着船壁,白色的水沫忽起又消。他沿着船舷看了半天,什么动静都没有,只得悻悻然放弃。
至于他为何不通知船上的漕运官……反正他师父告诫过他,假如行船碰到水鬼,那定然一人前哨,探路的先行。若直接扑杀了那探路的水鬼,也许就能避免被截船。
船上一共就十几名漕运兵,要是碰上刚才那档次的,只怕翻一倍都不够人家吃的。褚楼算算日子,没几日就能到大港口了。剩下这段路江面上行船会渐渐变多,应当翻不起大水花。
褚楼一身臭汗,哼着小曲回到客舱。
也许因为好好活动了身体,他现在不但不困,反而觉得浑身轻松。他走到门口,迟疑了一下,回头看向秦姑娘的房间。只见从木门后露出烛火昏黄的光线,这么晚了,竟然还没有入睡吗?
秦姑娘的屋子里却传出了隐约的水声。
褚楼顿时红了脸,不敢再去细听,连忙进屋反手关门。
对面屋里的画面却和褚楼所想截然不同。
“师父,你这……”秦松看着拎在手上的夜行衣,已经湿透了不说,还挂着水草,散发一股难闻的水腥气。师父好好的甲板不走,怎么钻水里去了?
“别废话,直接丢了!”秦凤池额头青筋绽起,脸色阴沉。
他粗鲁地拆了发髻,一头黑发湿淋淋地贴在光罗的背上,水珠不断沿着雪白的脖子,一路滑下肌理分明的结实背部,最后顺着流畅收紧的腰线一路往下。
秦凤池抬臂闻了闻自己,果然也是一股腥味,眼神瞬间变得凶狠。
“……”
秦松噤若寒蝉。他师父一贯喜洁,如非必要,绝不可能主动往水里头跳。所以说……果然是被人给逼着跳了水?
他不敢再想,连忙跑前跑后地给师父拿干净寝衣和布鞋,又在热水里加了些花露。“师父,这可是新上贡的大食花露,据说香气极为持久,你要不试试?”
空气中果然弥漫起带着水汽的浓烈花香,很快便掩盖住了难闻的味道。
秦凤池心情和缓下来,抬腿跨进木桶。
他舒坦地出口气,浑身都放松下来,懒洋洋地搭着桶沿。
“不错,桶哪儿来的?”他难得赞一句。
秦松高兴道:“是对面那傻……那褚云开差人送来的,全新,没人用过!”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听到褚楼,秦凤池顿时脸色一冷,仿佛又回到到那种水草缠身,黏糊糊的水下,杀气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