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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颇有点摸不着头脑。这裳老板忽而来忽而走的,礼物也没送成,到底图什么?
晚上宴席散场,孙玉娘带着仆妇收拾宴客厅,宁雄飞却和徒弟们去了草庐,和孙子初一起,讨论着今日裳云商这个不速之客。
“师父,我去过择月楼几次了,就是个会馆,”宁飞有点懵,“那里头的姑娘连点外家功夫都不会,能有啥不对头?”
所有人都一起用看向他,表情复杂。
“看、看我作甚?”他结巴道。
宁雄飞欲言又止,半晌拍拍他肩膀:“老二,你记住,这世上的姑娘,尤其是长得美的姑娘,没一个是简单人物。”
他是真怕自己这傻徒弟有一天会吃女人的亏。
褚楼道:“师哥说择月楼背后的人不简单,我看确实。我昨晚刚遇到那些不明人物,今天择月楼就明里暗里地上门找人,可见是一伙的!”
“不见得,”宁羽摆手,“也可能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所以上门打探。”
孙子初赞同道:“你们大师兄说得对,道上消息最快的地方,无非是茶楼酒肆秦楼会馆。但有一点没错,择月楼确实不简单,这裳云商也不过是明面上出头的,背后也不知是江湖上哪位人物。”
这点在场所有人都默认了。
宁雄飞合掌道:“干脆,没几日就月初了,幺儿,你就跟着你二师兄走镖去,趁此机会避开一阵儿。等你们回来,估计什么虾兵蟹将也都冒泡了。”
宁飞虽然一头雾水,不过对师父这决定完全没意见。毕竟他师弟也不是个吃素的,如虎添翼呀。
又过了几日,就在褚楼满心期待人生第一趟走镖时,秦凤池已经带着徒弟风尘仆仆赶到了嘉兴。
“师父,咱们是直接上山,还是先打尖?”秦松勒马停住,转头看向自家师父。
秦凤池打量他,又低头看看自己,果断道:“打尖,这副模样见老娘娘不合适。”
其实是他自个儿受不住了。
赶路不能耽搁,他尚且还能忍着,都到地方了,让他仍穿着汗馊的衣服和潮乎乎的靴子,不是自找罪受吗?
两人随便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上房和热水。
“师父,咱们就这么上山?”秦松胳膊路上就好了,伺候秦凤池脱了外袍,“不用找哨人了?”
秦凤池跨进浴桶,精壮的胳膊搭在桶沿上,舒服地呵了口气:“哨人得找,毕竟老娘娘这一年过得怎么样,也不能光听东林寺的人说。回头见了皇爷,他老人家定然问得仔细,咱总不能一问三不知。”
“师父高见!”秦松在外头替他擦背,满口奉承。他知道,秦凤池这些话其实都在提点他,不由感激。
秦凤池嗤笑一声,没再吭声。
他心道,高见个屁。你不是官家的人吗?还用得着我教你怎么应承官家?
拍马屁倒是一流。
秦松见师父突然又不高兴了,不明所以又不敢问,只得默默干活。
过了一会儿,秦凤池又懒洋洋问道:“之前安排的哪些哨人盯梢东林山的?”
他立刻回答:“有靠山居一人,东林茶肆三人,还有择月楼。”
择月楼……
秦凤池回忆了一下,勉强想起来案宗上的几个人名。嘉兴的哨人多半不是他发展起来的,有些不知多早晚就安插过来,只是新泰帝交到了他手上而已。
这个择月楼以前就不归他们鹰羽卫管。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事关老娘娘,也许用新泰帝的人更合适?
秦凤池无所谓地拨了拨洗澡水。
“先行上山,过后再去择月楼。”
他下了决定,脑海里又闪过一个人影。那人也在嘉兴,具体在哪儿,择月楼应该可以查到。
到时候,他就随便去看一看好了。
秦凤池二人到嘉兴城的时候,天不过麻麻亮,等到他俩都洗剥干净,换上了近卫司的黑底红纹勾金边的曳撒,太阳已经升到头顶,两人这才骑着马往山上去。
若是沿着南湖边上的大道上山,从山脚到山头有三道岗亭,禁卫军轮班值守,昼夜不歇。秦凤池不是头一次来了,山路上的风景都没变,禁卫军倒都是新面孔。
“标下等见过大人!”禁卫军卡口的小校带着兵卒行礼。
“辛苦诸位,”秦凤池在马上冲他颔首:“山路沿边的树林你们还要留意,定期巡视,若有可疑之处也好提前防范。防火沟时时检查加宽,夏日尤防山火。”
“是,多谢大人提点!”小校恭敬低头,再抬头,秦凤池已驾马在几步开外了。
秦松落后一步,塞给小校一个鼓囊的荷包,笑道:“兄弟们常年护卫东林寺,实在辛苦。不过皇爷惦记着老娘娘,也一直记着诸位的功劳呢。”
卡口的禁卫军都激动起来。
说实话,常年在外头当差,就跟那些下放的文官一样,失宠啊。还没得油水可捞,不然怎么个个都想当京官呢?这近卫司的人都说了官家记着他们,说明他们以后还有升迁的希望!
“标下定好好尽忠职守,还请大人替标下们给官家磕头。”小校激动地口水直喷。
秦松安抚他几句,才匆匆驾马赶上师父。
两人一路赶到山顶,只见眼前矗立一座恢弘山门,石阶一层一层往上,至山巅可见东林寺巍峨的飞檐朱门,古树参天,往后殿宇重重,云雾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