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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澹听明白了,他这是要投奔山贼,也难怪他外甥孙吉会勾结石龙寨的人,说不定很早以前他们两人和石龙寨就暗通款曲了。
    当即,顾澹想到被山贼杀害的药叟和庙祝,他怒道:“老混账!是不是你出卖药叟和庙祝?”
    钱更夫笑得意味深长,特意把手中的钱袋掷起又接住,钱声哗哗响,他得意洋洋离去。
    顾澹气愤不已,想骂又没几个词,想打,他自己还被捆着呢,只能干瞪眼看钱更夫扬长而去。
    “快进去!”
    有士兵推搡顾澹,推得顾澹趔趄,险些绊倒。
    “别推我,我自己走。”顾澹迈开步子进入军所,一边走一边看。眼前偌大的空间,黑夜里只见似有无数房间,四周灯火阑珊。
    顾澹还是被推着走,押他的士兵相当粗鲁,甚至嫌他走得慢,直接把他人提起,扔进一间臭味熏人的窄小房间里。
    顾澹打量房间,见四壁空荡,墙上只有一扇很小的窗,靠墙一张大通铺,席被都很脏,他道:“当兵的大兄弟,把我绳索解了吧。在这里我又逃不脱,再这么绑下去我手臂要废掉,还怎么帮诸位干活。”
    那士兵看他不仅不害怕,还挺上道,真得过来给顾澹松绑。说到底是看顾澹长得白净,又顺从,没什么威胁。
    双臂被绳索勒出好几条绑痕,又疼又麻,顾澹轻轻甩动,缓解不适,当他抬头还想跟士兵问点什么,士兵已经在锁门。
    “能不能给点吃的喝的?我还没有吃饭。”可怜顾澹今晚走上许多路,脚都磨起泡,人又饥又渴。
    士兵不再理会他,把人一锁就走了。
    如果当初顾澹刚穿越时,没有武铁匠捡他,被钱更夫以逃户,盗寇的名义交给官兵,想必也是类似今天的遭遇。
    顾澹找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托着腮帮子想他近来是倒了血霉,才刚出石龙寨山贼的龙潭,又入兵痞的虎穴。
    这帮士兵抓他来,肯定不是用来折磨,多半是让他干苦力活,杂务,像个奴隶那样。
    顾澹此时心里不再慌乱,只是很想家,想他和武铁匠的那个家。
    干净舒适的床被,热乎乎的饭菜,还有熟悉亲近的人。
    要是没被这帮人抓走,他本该吃着自己爱吃的莲子粥,在桑树下和武铁匠闲聊,顺便撸会猫,然后到月上树梢时,他和武铁匠回屋入睡。
    明明是那么日常的情景,在此时此刻下回想起来,别具美好的意味。
    房间外不时有人经过,也能听到有人在外头说话的声音,顾澹想,不知道他的室友是怎样的人?睡在这种地方,多半也是被抓来的逃户或者服劳役的犯人吧。
    夜深,顾澹终于听到房门开锁的声响,他警惕着看向木门。木门启开,进来两个衣衫褴褛,头发剃短的男子,这两人看到顾澹竟然一点表情也没有。
    他们麻木地找到各自的床位,躺下就要睡。
    顾澹看见其中一位面相较和善,他试着跟那人攀谈:“大兄弟,我是刚来的,哪里有水喝?我好渴。”
    “你忍着,明日就有水喝。”那人没有表情,说话也不带情绪,整个麻木不仁。
    顾澹舔舔干裂的嘴唇,他回到适才坐的角落,缩在那里睡去。
    窄小房间里,那两人头并脚睡,竟一夜无话。
    天还没亮,顾澹就被一群凶恶的士兵叫醒,和两个同宿人被赶去伙房干活。
    在伙房,顾澹终于喝上水了,他连喝了两瓢,并且分到一碗跟水一样稀的菜羹,外加一块硬得像石头的粗饼。
    顾澹实在没吃过那么难吃的饼,胡乱咬下两口,再难下咽,他把那碗菜羹喝完,肚子还在咕咕叫。
    百寿,你快些来救我,我最多挨两天,第三天可就饿成人干了。
    卷高着袖子,弯腰搓着一大桶萝卜,顾澹在心中想着。
    期望武铁匠来救,顾澹也认真考虑逃的问题,他走到哪打量到哪,他发现院墙很高,院门有守卫,院中有只狗子,应该会有个狗洞。
    如果狗洞还算宽敞,他不防试试。
    不过瞅瞅身边那两个一起干活的瘦长同伴,顾澹觉得狗洞不可行,要不他们早跑了,他恐怕得另谋出路。
    顾澹刚洗完萝卜,就被人吆喝去挑水,粗实的扁担挑起两只沉重的大水桶,压在肩上,能压弯人的腰。顾澹没干过这样的重活,在家基本是武铁匠挑水,重活也都是他分担。
    顾澹饿着肚子,挑着两桶沉甸的水,他稍稍走慢就有监工的士兵粗暴撵赶,心中叫苦不迭。
    终于把三个大水缸装满水,顾澹累得坐在地上,汗流浃背,喘着大气。还没歇息多久,又有士兵喊顾澹去剁草料,喂马。
    从没做过喂马的活,顾澹看旁边有人在剁草料,他拿把秸秆,放在铡刀上,学着剁。剁碎的秸秆沾着顾澹的头发,衣服上,他头发蓬乱,都没打理,干了大半天活,衣服也很脏,手脸也脏。
    顾澹在马厩前剁草料,他又累又乏走了神,险些把手指给剁着,慌得他顿时清醒十分,忙拿起手看视。
    监工的士兵催促他快些干活,不许偷懒,此人腰间别有鞭子,顾澹很识趣,低头劳作。
    当听到有人喊:“顾兄”,顾澹还以为自己幻听,听到第二声他才抬起头来,见到朝他奔来的阿犊。顾澹扔掉手里的草料,腾地站起,惊喜大叫:“阿犊,你师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