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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天乐曾在大别山中遭遇玄龟兽的偷袭,玄龟兽是穿山甲的变异,擅于使用长舌为武器,天赋神通也是射出另一条类似长舌的灵影。这蟾蜍妖被打回原身后也是擅用长舌的,同时也能祭出那样一道灵影。
柔软的长舌最怕电光袭击,成天乐以发丝拂尘祭出的万道电光可比当初的威力强太多了,长舌一阵抽搐当场弹了回去,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焦糊味。可是他虽以神识之力定住灵影,但于道阳的神识也比当初的玄龟兽强太多了,灵影在空中只是缓了一缓仍然扫中了成天乐的身体。
成天乐觉得全身一阵冰寒麻痹,似乎神气运转都要被凝固,幸亏电丝已击伤了那长舌,有形和无形的两条长舌本是一体双相,实形被击伤灵影也就散了。成天乐那根白丝被摄走,元神中传来崩裂之声,飞舞的青丝化做的黑雾也接着消散。他的头发却没有恢复成披肩的样子,而是随着凝炼的神通修为被摄走,连根瞬间尽散。
成天乐跌坐于地,拂尘已飞到手中顺势一挥,那青丝漫卷化为螺旋之形,完全掩住了石室的门户,又有一根白丝飞出仍包含着岁月情怀意境,仿佛是历史轮回中的苍凉气息。他运转最后的法力将刚刚打开的密室又关上了,于道阳与成天乐重新被石门阻隔。
再看成天乐,从胸前到腰际的衣衫渐渐出现一道被腐蚀的痕迹,布料缓缓朽化碎落,从外套直到里面的衬衣仿佛都随风而化,露出了一条两指宽、近两尺长的破洞,身上的肌肤隐约有如玉光泽流动,那是被长舌灵影抽中的地方。再看他的脑袋,已经光溜溜寸草不留,那一头飘逸的长发落尽。
刚才那一番惊险斗法猝不及防,等结束时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呢,成天乐坐在地上直喘气,好半天才勉强将散乱的神气调匀。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刚才也被打回原身了。连续服用三枚陆吾神仑丹在数年妄境中凝炼的岁月意境、包含这修为神通法力幻化成形之发丝,已被于道阳摄走。
但陆吾神仑丹对原身的洗炼之效没白费,假如不是这样,一动手的时候成天乐恐已经重伤倒地,根本别想有后面那番斗法,更别提将密室重新封闭。过了很久,他才凝聚法力问道:“于道阳前辈,你为何要设下这个陷阱?”
就算是傻子也明白这里是个陷阱了,于道阳的目的就是要夺传人的玄牝珠,也幸亏成天乐没有啊!这一对“师徒”,要不说话就都不说话,开口时却同时开口,只听石门里也传来于道阳的声音:“你是什么人?”
这位前辈的声音有点怪,发音含糊不清,与刚才那声惊喝不太一样,因为舌头受伤了嘛。成天乐答道:“原来你能听见我的声音,也可以透过石门说话,那么十几天前我在门外跪拜时所说的话,你应该都听见了。我叫成天乐,来自苏州,就是修成石狸像中法诀、按你的讯息指引寻到此处的传人。”
于道阳的声音惊疑不定:“你不是妖修,怎可能练成我留下的法诀?……你究竟是何门何派的传人,特意找到此处寻仇?”
成天乐很郁闷、很愤懑、很无奈、很失望地答道:“我今年二十九,与五百多年前的你有什么仇可寻?我能得到你的讯息、打开重重门户见到你,只能说明一件事——我就是修成了你所留的法诀。”
于道阳:“这不可能!你是怎么办到的?”
成天乐:“不论可不可能,反正它已发生了,若我不是修炼你的法诀,怎可能那样打开密室?……先不要问我了,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石门那边的密室中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于道阳开口说出了缘由,事已至此,以他的身份与修为既然要说,便原原本本没有隐瞒——
于道阳历换骨劫时被飞剑所伤,他那位仇家的剑法极为凌厉,假如不是于道阳曾服用过九枚陆吾神仑丹,原身之强悍几乎修炼到极致,恐怕当场就得送命了。于道阳带伤遁走,他清楚自己的伤势有多重,不仅玄牝珠严重受损,就连那强悍无比的原身也受到了重创,更要命的是,他是在脱胎换骨考验中遭受了这种损伤,理论上几乎是恢复不了的。
历换骨劫劫不可回头,要么度过考验,要么永远停留在这考验之中。玄牝珠是原身所祭炼出的神通修为所化,若其受损,理论上还可重新以原身祭炼。但他的原身也受损极重,不彻底恢复是不可能重祭玄牝珠的,可偏偏不历劫完毕又不可能修复原身。
他那位仇家出手的时机可真准,就算于道阳当场死不了,也陷入了无法成功历劫亦无法疗伤恢复的死循环。但这位当时已修炼了一百七十多年的老妖也是极富心机,想到了一线挽回的希望,就是夺取其他妖修的玄牝珠,炼化融合来修复自己的玄牝珠。
可他当时已经伤得那么重了,能上哪里去夺呢?就在那遁走路上,他于人烟繁华的山塘街留下了七道神念心印,并将之融入地气灵枢能长久保存。没有机会就自己创造机会吧,这就是于道阳的一线生机,假如有人能够得到法诀并寻到辽东洞府,必然是玄牝妖丹大成之妖修。
来者是他的传人,修的就是他留下的法诀,那样的玄牝珠炼化融合起来才最有助益,最有可能修复他的玄牝珠之损。
也幸亏于道阳曾服用过九枚陆吾神仑丹,还能保住一条命远遁万里,这辽东的隐秘洞府是他闭关疗伤最安全的所在。他拼尽最后的法力,封闭了静室并布置了一道法阵,还在无奈之下又服用了两枚陆吾神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