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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陆铮鸣又悠悠喝了口酒,道,“还是说说吧,不说我心里头难过堵得慌。”他顿了顿,十分认真地问宴行生,“倘若我觉着一个人十分合我眼缘,见了就想找机会多唠上两句,这是个什么原……”
宴行生大惊失色打断他:“哪家姑娘倒了八辈子血霉,被你看上了???你快说,我赶紧给你两算算八字,能拆了就赶紧拆了,可别祸害了人家。”
陆铮鸣:“???”
陆铮鸣捏着酒碗,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不是姑娘。”
他说得特淡定,特不在意,心里头却咚咚敲着小鼓,那鼓点密得自己都控制不住。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突然不想听到宴行生狗嘴里说出来的任何一个字,当即就想撂下碗走人了。
可话说到这份上,走人未免显得他陆哥太不大气,扛不住事。
宴行生愣了足足好一大会,和见了鬼一样盯着陆铮鸣的脸,战战兢兢问:“不是吧,老陆你就,你就这么断袖了?”
断袖……
陆铮鸣脑子里回荡这两字回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意思。他将碗往桌上一扔,砸出一条裂缝,斩钉截铁道:“开什么玩笑!不可能!”
宴行生看他的眼神像看个病入膏肓又紫自欺欺人的蠢货,他怜悯地拍了拍自家兄弟的肩膀:“断了就断了吧,至少你下面没断就成。这床上面总得有个人出力,那人是不成想了,只能指望你了。唉,”他痛心疾首道,“我本想着你我两兄弟将这桩差事尽早了结,然后脱身而出,以后找个山清水秀之地各娶个贤惠媳妇。以后有了小崽,男为兄弟女为姐妹,要是一男一女那就结成对门亲家,岂不美哉?”
“等等,”陆铮鸣满脸严肃地一把抓住宴行生,“我和你说了那人是谁了吗???”
宴行生和他面面相觑,吞吞吐吐道:“我说兄弟,我和你同甘共苦了十来栽,你从没说过谁能入你的眼。当初在晋国的时候,追你的小姑娘从朱雀大街排到玄武大街,你愣是两耳不闻莺燕声。得了,那时候我就有点感觉了,觉得吧,你大约不是个直的……”
陆铮鸣一脸不耐烦,薅了一把脸:“别废话,我问你怎么知道那人是谁的。”
宴行生啧了一声,一摊手:“你来大燕这么久了,平日里混在锦衣卫那帮五大三粗的汉子里,要说长得不错能入你眼的,也就只有对门东厂里的那位大当家了。你不是一心想抱他大腿么,怎么,抱着抱着还抱出真情实感,真打算奉献青春的肉/体,把人睡服了?”
陆铮鸣脸色变幻不定,不说话了,半晌他一声不吭地拔腿走人了。
他走得突然,宴行生看得莫名其妙,一头雾水。等自家破门嘭地一声砸上了,他才回过神,望着没人的院子,又看看桌上的花雕酒,他端起自己的碗一饮而尽,一抹嘴自言自语道:“断袖就断了呗,反正咱两无父无母,连真名真姓都不知道,也不指望传宗接代……等一下,东厂提督?”
宴行生脸色陡地一变,赶紧闭眼回想那晚上见到的那张脸,眉心紧皱,掐指算了又算,登时心一惊:“不妙,大不妙!”
……
这厢陆铮鸣找好友喝酒,也没把自己的心思喝出个明白;那一头,和四也找了个神棍去解惑了。
他回了司礼监,没多耽搁,直接从桌脚下抽出那本《奸宦为官心得》,袖子一卷便直奔司天监。
这一回来得巧,司天监的国师没再闭关,老远地就派了个扎着羊角髻的小童在森森然的牌坊下候着他了。
小童一见和四就笑眯了眼,主动扶着他下车:“提督来得比师父算得早了一些,师父的茶还没泡好,待会要劳您等一会了。”
和四说“无妨”,反正他也不是奔着喝茶来的,他今天心头万般思绪,每一般都理不出个一二三五,干脆去解决最简单不会反抗的那个。他掂了掂袖子里的破书,狰狞地冷笑一声,任你是什么妖魔鬼怪,今天我就要用照妖镜来照一照你。
瑟瑟发抖的破书:“QAQ!”
我的天啦!他竟然带我来见这个老国师,老妖怪!太残忍了,嘤嘤嘤!
司天监里头按着九宫八卦布置,如果没有道童引路,和四连第一道关门都走不出去。
穿过九宫八卦阵,一座古朴庄严,形如宝塔的三层道宫幽然立在前方,道宫门头上书——定坤观三字。
宫前两株老树,树下放着一把躺椅,一人披着件飘逸单薄的道氅坐在椅上,看着红泥小炉上沸水翻滚。
和四见了他,不似旁人般如见神明的恭敬卑微,但也不失礼数,隔了两丈远便遥遥行礼:“晚辈见过纳音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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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命犯桃花
“我孤家寡人一个,哪来你这么大一只晚辈?”披着道衣的国师冷声道,他仍是低头专注地看着那一炉炭火,额头光洁饱满,鼻梁直挺,除了双鬓掺了几根银丝,只瞧那张脸完全看不出传说中年逾百岁的年纪。
和四被他一通冲倒也不生气,他跟着干爹在宫里宫外行走的时候见过这国师几次,每一次都冷嘲热讽地让他干爹下不了台。本来按照他干爹的暴脾气,寻常人早就被扒皮抽骨,做成人皮口袋挂城门上示众了。